殷稷想得頭皮發麻，一路上越走越快，蔡添喜帶著太醫追都追不上:“皇上，傷口，傷口還沒理啊……”

 殷稷卻充耳不聞，連頭都沒回。

 蔡添喜喊得幾乎要岔氣，捂著發疼的肚子直氣，好在鐘白也追了上來，他年輕力壯，又常年習武，很快就追上了殷稷，將一塊帕子遞了過去:“皇上，傷口還是包扎一下吧。”

 殷稷腳步猛地停了下來，鐘白還以為他是打算配合，正要抖開帕子給他包住傷口，就見他抬手做了一個別的姿勢。

 他本能地僵住，連帕子都沒敢再抖開。

 沙沙的聲在耳邊響起，雖然還沒看見是什麼，卻莫名聽得人寒直豎。

 他不自覺一個激靈:“這是什麼聲兒……”

 殷稷仍舊沒開口，目卻在黑暗中看向了某一。

 鐘白跟著看了過去，隨即微微一怔，下一瞬便拔刀出鞘，將地上足有兒臂的蛇斬了兩段。

 他將蛇挑起來扔到一旁:“天氣回暖，正是蛇蟲出沒的時候，臣待會就讓軍清理一下營地。”

 殷稷的臉卻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緩和，他順著蛇頭所對的方向看了過去，幾條蠕的影子映眼簾。

 “這里竟然還有，”鐘白也看見了，快步上前，哐哐幾刀將蛇砍了個七零八落，眉頭卻擰了起來，“捅了蛇窩了嗎？怎麼這麼多？皇上，要不您先回去吧，臣去謝姑娘那里看看。”

 殷稷搖頭，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些蛇，他忽然就想起了今天中午時的心驚跳，濃重的不安侵襲全，他蹲下看了兩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為主的原因，越看他越覺得蹊蹺。

 “鐘白，你看這些蛇，是不是在往一個方向走？”

 鐘白一愣，下意識道:“不能吧，它們……”

 他話沒說完就頓住了，因為那些蛇的蛇頭竟真的朝著一個方向，有幾條被砍了卻沒立刻死去的半截蛇，竟然還拖著長長的跡往前蠕。

 他看得頭皮發麻，忍不住擼了擼胳膊:“怎麼回事兒？看著怎麼有點邪？”

 殷稷也說不出來，可蛇群前進的方向他卻十分悉，那是——

 “謝蘊！”

 他再顧不上別的，拔就跑。

 鐘白連忙跟上:“皇上，傷……”

 可走著走著，他就喊不出來了，因為越靠近謝蘊的營帳，蛇就越多，簡直看得人頭皮發麻。

 他抓著刀柄，眼見殷稷越走越快，快跑兩步攔住了他的路:“皇上，況不太對，這麼多蛇一定是出了別的事，您在這里等一等，臣自己去看看吧。”

 殷稷想都沒想:“不行。”

 他抬腳往前，鐘白卻站在面前也不。

 “閃開！”

 鐘白咬了咬牙，他是從小伺候殷稷的人，最知道殷稷的脾氣，一聽就知道他是生氣了，可他還是不能讓路。

 他原本就是個奴才命，是因為跟對了主子才有機會去奴籍，過上這種面日子，可也是因此，他絕對不能讓殷稷出事。

 “您真的不能往前了，營地剛剛才遭了刺客，正是混的時候，說不定就有人會暗中什麼手腳，您……”

 殷稷一把推開他，拔就走，鐘白卻再次攔了上來，他態度堅決:“您真的不能去，您沒發現這里值守的軍都不見了嗎？一定是出事了，你上還有傷，蛇這種東西有兇，萬一……”

 “謝蘊怕蛇！”殷稷低吼一聲，一把抓住鐘白的領子，“很怕蛇，這種時候朕不去，誰管？”

 鐘白一時啞然，當年他們還在蕭家的時候，殷稷脾溫和，什麼都不會生氣，可唯有謝蘊是他的逆鱗，容不得旁人說一個字的不好。

 他頭一回和蕭家子弟起沖突，就是因為對方編排了謝蘊的閑話，說看著正經，里風云云，不世家子弟都是如此，人前人模狗樣，背地里什麼腌臜話都說得出來。

 殷稷以往只是不參與，那次卻是十分兇狠的就了手，一個硯臺砸得蕭安頭破流，事后蕭安在床上躺了幾天，殷稷就在他院子里跪了幾天，滿蕭家上下，沒有人一個人為他求。

 哪怕他們明明知道，那時候殷稷已經和謝蘊定了親，所作所為是人之常。

 事后殷稷的膝蓋落下了病，時不時會疼一下，可他卻從未說過后悔兩個字。

 因此那個名字一出來，鐘白就知道自己攔不下他。

 他嘆了口氣:“臣給您開路。”

 殷稷什麼都沒說，只不輕不重地錘了他肩膀一拳。

 兩人都不敢耽擱，一路疾行，鐘白明明是想擋在殷稷前的，可只是發了個煙花搬救兵的功夫，就被遠遠落下了。

 “皇上，您慢一點。”

 殷稷哪里敢慢，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謝蘊被蛇群圍困時的驚恐無助，以往刻意制無視的擔憂，陡然間破土而出，瘋狂啃噬著他。

 謝蘊，我馬上就到，等我。

 他抬手奪過鐘白的刀，跑得更快，眼看著謝蘊的營帳出現在眼前，他顧不得周遭麻麻的蛇，抬腳就往里沖:“謝蘊，我來了，你還……”

 激的呼喊戛然而止，殷稷的腳步也跟著頓住。

 他看見了謝蘊，的確被蛇群圍困著，可形卻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沒有驚恐地一團，也沒有因為恐懼而掉眼淚。

 就站在蛇群里，不遠的火盆將臉上的木然和跡照得清清楚楚，然而更清楚的，是兩只手里各自抓著的半條蛇。

 是的，半條，不是鐘白那般攔腰斬斷的半條，而是自蛇吻生生撕裂的半條。

 蛇猩紅的混著臟啪嗒啪嗒往地上掉，場面難以言喻的腥和暴力，又帶著詭異的。

 殷稷有些傻了，他設想過很多形，但絕對沒有這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