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模糊聽見外頭有人喊皇上，開窗簾看了一眼，就瞧見兩道影子一前一后正往遠去。

 認出來那是殷稷和蔡添喜，心里頓時有些打鼓，皇上剛才不會看見把祁硯放進來了吧？

 有些坐立難安，覺得皇上肯定是生氣了，想告訴謝蘊，讓想想辦法，可又怕是自己杞人憂天，皇上說不定本沒看這邊。

 有些猶豫不決，只好眼地看著兩人說話，可那兩人卻誰都沒理會。

 其實祁硯這次來，是因為聽說了太后召殷稷回宮的消息，他也知道謝蘊眼下不宜移，怕擔心，所以才趕來安。

 “姑娘只管放心，即便圣駕回宮，我也會安排妥當的，朋友家中有座別院離這里不遠，坐馬車一刻鐘也就到了，我會托人打點好，讓姑娘有容之。”

 謝蘊眼瞼一垂，知道祁硯是出于好心，可并不想和他牽扯太多，是要去滇南的人，給不了任何人承諾和未來。

 “多謝大人，但宮人有宮人的去，就不勞煩你了。”

 祁硯面失，卻識趣地沒有和謝蘊爭執，大概是知道就算開口了也沒什麼用:“姑娘是說行宮吧？你若想去只管去就是，可我的人該打點還是要打點，哪怕只是偶爾能幫姑娘一下，也算值得。”

 謝蘊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確是有，可更濃郁的卻是無力和愧疚。

 記憶里，對祁硯并沒有什麼特別照顧，甚至都不記得他們見過幾次面，眼下謝家兵敗山倒，對方不曾落井下石已經難得，還照料，實在有些擔不起這樣的厚。

 “祁大人，我……”

 “姑娘歇著吧，”似是知道要說什麼不好聽的，祁硯打斷了的話，順勢站了起來，“我改日再來。”

 他不愿意聽，謝蘊也不能勉強，反正看這幅樣子，要說什麼對方已經知道了，只是——

 “大人日理萬機，就不必記掛我了，我也喜歡清凈。”

 祁硯微微一滯，原本就有些暗淡的臉越發晦，卻沒言語，只抬手一禮算作道別，隨即便逃也似的走了。

 謝蘊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真是作孽，救命之恩還沒報答，就要讓人難過，但短痛總好過長痛，不能拖累祁硯，這才算是報恩。

 收回目，索著去床頭拿之前看的書，如今神好了，不似之前那般不就會睡過去，便讓秀秀尋了本書來打發時間，獵場大都是武將來，書也都是兵書，可看起來并不覺得晦。

 年時候兄長謝濟總是闖禍，功課也不好，時常被罰默書，曾仿著他的筆跡替他抄過兩回。

 那麼久遠的事，本以為自己會忘了當初寫的是什麼，卻沒想到現在看了前半句，就能默出來后面的。

 可即便如此，也沒能看多久，因為秀秀實在是太有存在了，在邊走來走去的，片刻都不肯消停。

 嘆了口氣，將兵書扣在了被子上:“有話就說。”

 秀秀訕訕一笑，心虛地扭開頭:“奴婢哪有話要說，姑姑您快看書吧。”

 謝蘊抬眼覷著:“你這走帶起來的風都能翻書了，要我怎麼看？到底怎麼了？”

 秀秀這才在床邊坐了下來:“姑姑，剛才皇上好像看見祁大人進來了……”

 謝蘊微微一怔，看見了嗎？

 無意識地著書脊，心頗有些復雜，在剛才讓人進來的時候，其實也想過殷稷會不會還沒走遠，或者剛好在路上遇見祁硯，能知道見了祁硯。

 可短暫的猶豫過后，還是讓人進來了。

 知道了又如何？反正原本也是盼著殷稷把扔在這里的。

 現在這件事八是板上釘釘了，以殷稷現在的脾，說不定走之前都不會再來找了。

 好的。

 “不用在意。”

 垂下眼睛重新翻開了書，秀秀卻有些著急:“可之前皇上來了那麼多次你都沒見，他要是……”

 “沒事的，”謝蘊安地笑了笑，不想再討論這話題，“你下去吧。”

 秀秀不好再說，只能皺著臉退了下去，卻剛開營帳簾子就瞧見蔡添喜迎面走過來。

 “謝姑娘醒著嗎？可能和咱家說兩句話？”

 秀秀猶豫地看向謝蘊，見點頭才把蔡添喜放進來，隨即卻更愁苦了，這怎麼誰都愿意見，就是不見皇上啊？

 愁苦地蹲在門邊開始生悶氣，冷不丁被人踢了一腳，渾一哆嗦，下意識以為是皇帝來算賬了，啪嘰往地上一跪:“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

 薛京:“……你看清楚我是誰。”

 秀秀這才怯怯抬頭，瞧見薛京那張臉頓時松了口氣:“原來是德春公公啊，嚇死我了。”

 拍著口，仍舊有些驚魂未定，薛京既想問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又想糾正的法，可看小臉煞白，最后也沒能說出來，只問起了蔡添喜。

 “我來尋干爹，他可在這里？”

 秀秀連連點頭，心思還有點，腦子也沒轉圈，下意識就道:“找干爹是吧，在在在，和姑姑說話呢……”

 說著抻長脖子鉆進了營帳里:“干爹，德春公公找你。”

 薛京:“……”

 顧不上等蔡添喜出來，他一把捂住秀秀的，把拽去了角落里:“那是我干爹，你喊什麼？”

 你知不知道這要讓旁人聽見了，會傳什麼閑話？

 然而秀秀一無所覺，眨了眨眼睛滿臉茫然:“是你的啊，我又沒和你搶。”

 薛京被噎了一下，想解釋又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秀秀虛歲才十四，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