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聽了齊軒的話，沉默了片刻，才轉頭對顧昭雪說道：

“原以為能和你多待些日子，可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得啟程回京了。”

顧昭雪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事實上，之前在鐵礦山裏的時候，陸沉淵拋下京城的事過來找，就已經很難得了。並不奢他能在南方待太長時間，因為他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所以顧昭雪並沒有多說什麽，隻笑著叮囑：

“一路保重。”

深秋的風從兩人的鬢邊拂過，眼神對的一瞬間，便已經明白彼此的心意。一路同行的日子裏，他們早已經心靈相通，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就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

陸沉淵的眼底劃過一抹暖意，他突然出手，拉著顧昭雪擁懷中，地抱著，在耳邊低語：

“答應我，別再自己一個人傻傻的以犯險，嗯？”

“你要好好地，別擔心我。”顧昭雪雙臂環著他的腰，用力地回抱著他。

這一瞬，天地間仿佛隻有他們兩個人，不記得天是什麽，不記得是不是燦爛，隻記得彼此的眼眸裏，有著不可探、不可測，也不可丈量的深。

齊軒和其他幾個暗衛們站在一邊看著，暗衛們倒是麵如常，畢竟經的訓練就是麵不改，可齊軒卻是一隻手捂著自己的眼睛，在旁邊瞎嚷著：

“哎喲，哎喲，真是沒眼看了，欺負我這孤家寡人啊！”

這充滿喜的聲音一下子就把顧昭雪和陸沉淵從兩人世界裏拉了出來，顧昭雪有一微微地怯，趕推開陸沉淵，後退兩步：

“事不宜遲，你們趕走吧，再晚天都快黑了。”

陸沉淵也沒再耽擱，走到齊軒邊，從他手中接過韁繩，翻上馬，接著齊軒和其他幾個隨從也紛紛上了馬。

“我走了。”陸沉淵最終看了顧昭雪一眼，然後策馬揚鞭，疾馳而去。

顧昭雪站在原地沒有，看著陸沉淵的背影越走越遠，看著一人一馬的影變一個小黑點，逐漸消失在地平線盡頭。

“昭雪姑娘，咱們也回去吧。”錢進在一旁說道。

顧昭雪點點頭，帶著錢進回到了久違的崇安縣城。

柳青楊和蘇錦瑟他們看到顧昭雪平安歸來，紛紛出鬆了口氣的表，蘇錦瑟甚至拉著顧昭雪的手，將左三圈右三圈地仔細看了個清楚，確定真的沒有傷，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昭雪姐姐，你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這麽跑去鐵礦山裏，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待著。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麽辦？”蘇錦瑟還是有些心有餘悸，“你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放心，我下次肯定不這樣了。”顧昭雪笑著安，“再說了，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嗎？別擔心了。”

“平安回來就好，這段時間你不在，好多人都在問你去哪兒了。”柳青楊說道，“昭雪妹子，看來你在崇安縣百姓的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啊！”

“那當然，昭雪姐姐可是帶領整個崇安三縣百姓走向幸福生活的人！”蘇錦瑟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很是得意。

顧昭雪笑了笑，沒接話，隻對柳青楊說道：

“柳大哥，我在鐵礦山發現了一些事，我認為你應該有必要知道，一會兒你來書房一趟，我們聊聊。”

“好，我稍後去書房找你。”柳青楊從顧昭雪的臉上看出了一鄭重，於是他的神也嚴肅起來，他甚至在猜想，顧昭雪要跟他說的到底是什麽事。

顧昭雪讓邊的人都散了，先去休息，尤其是跟一起從鐵礦山回來的錢進，這段日子他一直潛伏在那群私兵裏麵，著實也辛苦了。

回到房間後，顧昭雪讓人打了水來沐浴，又換了幹淨的服，整個人清爽舒服多了，然後小憩了片刻，吃了午飯之後，就到了書房。

不多時，柳青楊就來了。

“昭雪妹子，你找我什麽事？”柳青楊問道。

“是關於十六年前那件事的某些真相。”顧昭雪看著他，開口說道，“柳大哥，我這次去鐵礦山，見到了一個人，嚴格說來應該是你的故人。”

“誰？”柳青楊麵凝重。

“胡正青。”顧昭雪說道，“替那個幕後之人在鐵礦山維持運作秩序的人，就是你的胡叔，胡正青。”

在聽到“胡正青”這三個字的時候，柳青楊的臉變得極其可怕。

猶記得去年他南下到滄州，找定遠侯府查問十六年前那場冤案浩劫的真相，回歸京城的途中和顧昭雪、陸沉淵掉下清竹山懸崖，然後在州山穀的河道上遇到了胡正青的船。那個時候，柳青楊是真的把他當父親的至好友，自己很敬重的長輩。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胡正青竟然也是那幕後之人手中的爪牙。

“據我所知，當年的大理寺卿柳賁大人為清正廉明，雖然朝中有很多人痛恨他剛正不阿，痛恨他太過鐵麵無私不留麵，但他上還真沒有什麽能讓人抓住的把柄，可當時為什麽會被皇上懷疑？”顧昭雪想了想之後，問道，“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又如何能讓皇上去疑心一個他付諸所有信任的臣子？可那些證據，又是怎麽來的呢？”

大理寺卿這個職位，和別的員不太一樣，因為這個職位不涉及錢和權，主要做的事就是典獄和刑法，上至高權貴，下至販夫走卒，所有犯了法的人，都在大理寺卿的管轄範圍。

昔日的柳賁跟朝中黨爭沒有毫關係，他剛正不阿、鐵麵無私，從不接任何人的賄賂和示好，一向隻按照證據說話，他把證據呈遞到皇上麵前，至於怎麽置，則由皇上定奪。換句話說，柳賁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一直由皇上掌控，皇上本不會懷疑柳賁的忠心。

可那個時候，皇上卻偏偏懷疑了，說柳賁包庇兇手，同罪論，於是刑場上那滿地的鮮裏，又多了一個枉死的英靈。

“我想起來了。”柳青楊在聽了顧昭雪的反問之後，腦海中閃過些許模糊的畫麵，他微微閉上眼睛，抑著自己翻湧的心緒，這才說道，“當年事發的時候我還小，的事記不清楚，但我依稀記得胡正青那段時間來過我們家幾次，甚至和我父親在書房談許久。當時我以為他是在幫我父親出主意，現在想來，那個時候他怕是別有所圖。”

雖然柳青楊手裏沒有證據，證明當時是為至好友的胡正青出賣了他父親，但結合當前的局麵看來，胡正青恐怕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