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錢進不理解，錢明也同樣不理解。

在他們看來，顧昭雪速來心腸，這一路走來不知道幫了多流離失所的百姓，幾乎隻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便沒有不出手的。

而崇安縣外的這些災民，沒道理不幫忙。

“不是我不帶他們城，是不能就這麽帶他們城。”城之後，顧昭雪四看了看，才回答道，“你沒看見城門口的告示，以及那些差的態度嗎？他們那麽兇，明顯是有恃無恐，你說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此是縣區，縣令大人便是一方父母，莫非……”錢進猜測著。

“沒錯，此地最高級別的員便是縣令，若是沒有縣令的授意，門口的差絕對不可能對百姓態度如此惡劣，難道他們不怕引起民變？除非，是有人在後麵兜著。”顧昭雪點點頭，“我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添的，在沒弄清楚況的時候，不能跟那些差。”

錢進和錢明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姑娘英明。”

接著，錢明便又問道：

“那麽姑娘，咱們該怎麽辦呢？”

“先找個地方住下，你們派人去打探消息，包括崇安縣如今的現狀、當地縣令和其他員的所有資料，我全部都要知道。”顧昭雪想了想，說道，“知己知彼，才能問題分析。”

“屬下明白。”兩人抱拳應承著。

顧昭雪有心想觀察這崇安縣的況，於是走的很慢，錢進陪在的邊保護，而錢明則是策馬狂奔疾馳而去，提前去安排房間了。

崇安縣的大小格局與顧昭雪當初在滄州永安縣看到的差不多，主街兩邊商鋪林立，房子高低錯落、鱗次櫛比。

隻不過，比起當初永安縣的安寧平靜，崇安縣明顯多了幾分蕭條之。

就連路上的行人來往間也是行匆匆，每個人似乎都皺著眉頭，臉上不見毫笑容，店鋪雖然開著門，但也都是半掩著，門口也不曾見到任何招攬生意的呼喝聲。

顧昭雪索下了馬，牽著小馬駒慢悠悠地走，正好走到一個米鋪的門口，看見一個中年男子匆匆跑進米鋪，神似乎很焦急，好奇之下跟上去看了看——

“老板，趕給我稱二十斤米。”

“沒有二十斤這麽多了，我這裏一共也隻剩下十多斤，賣完就沒有了。”米鋪老板開口說道。

“那行，都給我吧，快裝。”中年男子很是著急，一邊跺著腳一邊叮囑，“對了老板，你這米賣完了打算幹什麽去？”

“還能幹什麽？拖家帶口北上唄。”米鋪老板說道，“還好我之前在雍州買了宅子，正好現在可以過去住。也正因為我有退路，才能把米都賣給你們，否則我們家自己吃都不夠咧……”

兩人一邊說著話，米鋪老板很快把最後十幾斤米裝好了，一袋子遞給中年男子，收了比平時多三倍的價錢，完了這份易。

中年男子轉，將米袋子地抱在懷裏，生怕被人搶走似的，然後匆匆跑了。

顧昭雪臉上顯出若有所思的神，這時候米鋪老板出來，準備把鋪子關了離開，這才走上前去，問道：

“老板，我跟您打聽個事兒。”

“什麽事啊？我隻是個賣米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們。”米鋪老板態度倒是好，並沒有因為顧昭雪突然發問而不悅。

“我有兩個問題。第一，崇安縣並沒有災，也沒有大量災民湧，為何你家米鋪的米都賣了？第二，方才那位大叔，為何如此行匆匆？”顧昭雪問出自己的疑。

米鋪老板四看了看，發現街上行人都是匆匆而過，並沒有人注意到他，這才低了聲音對顧昭雪說道：

“姑娘，我這也是馬上要走了才告訴你們的，否則我可不敢說，怕惹禍上。曲縣和文嘉縣最初鬧水災的時候，我們這裏就聽到了風聲，然後縣令大人以配合其他兩個縣賑災為由，向我們所有的百姓、糧商和米鋪征集糧食，說是在朝廷賑災糧還沒下來之前，先挪用一部分賑濟另外兩個縣的災民。”

顧昭雪聽了這話，乍覺得那縣令大人是好人，可看著米鋪老板的表，便知道他的話還沒說完。

果然，接著聽他說道：

“百姓們樸實，米鋪也都是不是那無良之人，於是按照縣令的要求把糧食上去，本來以為是用來賑災，可沒想到轉頭縣令大人就和糧商串謀，將糧食高價賣給災區的人，從中牟利。”

“但真正需要糧食的大多是普通人，買不起糧，大多賣兒賣以求活下去。最後實在有一批人，沒錢買糧食，但也找不到其他的活路，於是從災區縣逃出來到了我們這，我們才知道縣令大人拿著大家捐出來的糧食發昧心財。”

“後來，湧崇安縣的災民越來越多，縣令大人見事快兜不住了，於是派人跟那些災民承諾，說是讓他們去幹活，才能吃飽飯。隨後，有一隊差把那些流民都帶走了，到現在也沒回來過，之前那些災民是死是活，沒有人知道。”

“姑娘且看吧，城門外那一批，等他們實在熬不住了，就會走上之前那批人的老路，為了吃一口飽飯，為了活下去，縣令說什麽他們都會幹的。”

“至於剛才那個人之所以很匆忙，那是因為他得趕把米拿回家，若是在外麵被人注意到，那糧食可能會被其他人搶走……”

說著說著，米鋪老板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幾乎聽不見了，才停了下來。

顧昭雪被這龐大的信息量給驚呆了，回想著米鋪老板的話，腦海中梳理著其中的重點，所以也沒注意到錢進給米鋪老板道了謝，而老板則是飛快的關了大門，匆匆離開了。

“姑娘，前麵的客棧有空房，屬下已經開好房間了，不如先去休息？”這時候錢明跑了過來，對顧昭雪說著。

顧昭雪的思路被打斷，便暫時將這件事擱下來，跟著錢明去了他定好的客棧。

客棧原本應該是很熱鬧的地方，譬如之前在鏡臺縣暫住的時候，小二十分熱機靈，大堂裏吃飯的時候講話聲也是沸反盈天，可到了這裏，每個人卻像是被什麽追趕似的，沉默不語地匆匆吃飯，並沒有互相談的意思。

錢明帶著顧昭雪上樓，將送進房間，然後才說道：

“姑娘，之前屬下來定房間的時候，看到大堂裏有人因為東西而發生了爭執。現在南方災嚴重，很多人走投無路之下什麽都敢做，所以下邊不怎麽安全。依屬下所見，姑娘還是待在房間裏，飯食讓小二給送上來，姑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