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雪朝著那盒子看去,隻見盒子上刻著繁複的花紋,看起來像是某種不知名的神,而盒子上的鎖,似乎也是很古老的青銅鎖。
天機老人從袖中拿出一把鑰匙,進鎖眼,輕輕扭開,隻聽得哢嚓一聲,鎖被打開。
但很奇怪的,天機老人並沒有馬上掀開盒子的蓋子,他將一隻手放在盒子上,輕輕著上麵的花紋,良久之後才說道:
“在給你看這樣東西之前,我想問問你,你對天機山,有什麽想法?”
“天機山,天機閣,還有前輩的名號天機老人,其關鍵無非就是‘天機’二字。”顧昭雪想了想,開口說道。
“依你所見,何為天機?”
“約莫是……天道藏的機?”顧昭雪似乎不確定地問道,“超於塵世,有別於凡俗,非常人可窺見,是為天機。”
聽了這話,天機老人輕笑了一下,說道:
“這麽理解,倒也沒錯。正所謂天機不可泄,而我天機山,做的卻是泄天機之事。”
顧昭雪的臉上顯出一抹訝然,似乎不是很明白天機老人話裏的意思。
“天機山於世俗之中,從未在人們的眼前麵,唯有天機閣世世代代傳承,證明著我們的存在。”天機老人繼續說道,“到老朽這一輩,天機山總共傳承了二十三代,足足幾百年,而屹立於世間的本,便是我們對天機的測算和窺探。”
“就像是玄門的占卜之?”顧昭雪問道。
“很類似,但不盡相同。”天機老人解釋著,“玄門的卜卦算命,會到很多限製,泄太多天機,會經曆五弊三缺,而且玄門中人大多不能測算自。但我天機門卻不這些限製,但我們一生中,占卜次數卻有限,功力越深,次數越多,但每測算一次,對功力的消耗也十分巨大。”
簡而言之,天機門的測算,完全靠天賦。有的人,一輩子隻能測算一次,但有的人,卻能測算很多次,別人的命,自己的命,都能窺見端倪。
天機老人便是這種天賦高的人。
據他所言,他的一生活到現在,一共測算過五次天機。
第一次是在他學出師的時候,應師傅的要求,測算國運。因宸國建國已經幾百年,朝廷日漸腐朽,朝臣隻知結黨營私,互相傾軋,卻忘了當初投場的初衷,國運有式微漸衰之勢,故而讓他測算。
他不負所地測算出來,發現宸國的運星忽明忽暗,似有亡國之,但在未來五十年裏,必有大能出現,扭轉頹勢,讓宸國的國祚長盛不衰。
第二次是他師傅去世的時候,將整個天機山的重擔到他的手中,他測算了天機山未來的勢頭,發現在他的掌管下,天機山並無衰微之兆,反而更加強盛,這讓他放下心來。
第三次是他學著師傅的樣子進塵世,挑選繼承人的時候,為他自己測算的命運,然後發現他這一輩子運道很好,不僅活的長久,還能收到七個聰慧過人、可傳承缽的弟子,但可惜的是,這七個人裏麵,沒有一個能學習測算天機之。
第四次是七個徒弟收齊了之後,他為每個弟子測算將來的命運,而後得到了一份不同尋常的批語,至此他改變教習策略,一心為那個特殊的批語鋪路。
第五次便是前不久,他算到顧昭雪可能有危險,便提前去了草原,終於趕在顧昭雪命喪狼口之前將救下,讓逃過一劫。
“昭雪,你可知,距離我測算國運,已經快過去五十年了。當初測算的,也就在未來三年。”天機老人繼續說道,“也就是說,宸國的江山,快要了。”
顧昭雪雖然不明白天機老人為什麽要跟講這麽多,但是的直覺很準,便問道:
“宸國的江山之,是不是跟沉淵有關?”
“如不出所料,他應該就是我當年測算國運的時候,運勢裏可能出現的那個大能。”天機老人瞇著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麽,“我的第二算和第三算,都與天機山和我自有關,不提也罷,但我這一輩子的五次測算,說起來竟有三次,和二小子有關。”
說到這裏,天機老人才將案幾上的那個盒子打開,取出裏麵的東西——一張羊皮卷。
他將羊皮卷緩緩展開,遞給顧昭雪,而後說道:
“這是我第四算的時候,給七個弟子測算命運而得出的批語,沉淵的批語。”
顧昭雪結果羊皮卷,朝著上麵看去,隻見寫著一些四字箴言:
日現南鬥,印天之兆;紫薇蒙塵,帝星衰微;天宮度厄,六親逢災;破而後立,死而後生。
上麵的每個字都認識,可是連起來,卻看的半懂不懂,不知道說的到底是什麽。
“我的七個弟子,想必你應該都見過了。老大學習行軍打仗,老三學習縱橫謀略,老四學習易容之,老五學習如何經商,老六是個行醫的好苗子,老七在機括之上造詣極高,但是唯有沉淵,我教他的……是帝王權。”
最後四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砸在顧昭雪的心上。
當初在京城見到天機門人的時候,便知道他們各自學的是什麽,陸沉淵也親口說過,他主要學習武功,以及朝廷製衡之。
他的野心和謀略,早在他們初初相識的時候,便已經可見端倪,他從來不曾瞞,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還是頭一次,如此直白的聽見人說起“帝王權”這四個字。
帝王。
怪不得,怪不得陸沉淵的師兄弟們對他親近中卻著恭敬,怪不得他們明明同出一門,卻要唯他馬首是瞻。
因為從一開始,天機老人培養的就是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而其他幾個師兄弟,則是陸沉淵的左膀右臂。
“我之所以教導沉淵帝王權,也正是因為這個批語。”天機老人說道,“我在測算他命運的時候,發現他的星盤和幾十年前我測算的國運有部分重合,所以我才恍然明白,他就是能改變宸國國運頹勢的那個人。”
顧昭雪聽著天機老人的話,想著往日和陸沉淵在一起的時候,他曾說過的一些事,突然間明白他為何會執著的想要去謀取這個江山。
畢竟,從表麵上看,江山與他毫無關係。
可因為一個批語,一個命盤,他便背負著沉重的責任和使命,在這世間負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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