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裏麵約傳來的談話聲,外麵車轅上坐著的齊軒不由得癟癟,心裏正在腹誹自家的主子——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本《金湯譜》明明就是前些日子,二爺飛鴿傳書給常六爺,用一株千年雪參著六爺換來的!
什麽偶然得來?什麽邊沒人懂醫?簡直是胡扯!
思及此,齊軒翻了個白眼,要是讓六爺知道,二爺拿他的書去討姑娘家歡心,不知道會不會氣的跟二爺打一架?
當然,齊軒的想法不足為外人道,而遠在千裏之外的常彥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寶貝醫書現在已經換了主人。
馬車走的很平穩,再也沒有發生先前被石頭膈到的事。
抵達城門的時候,守衛想要例行盤查,可旁邊正好站著一個之前去過紅苔巷的衙役,衙役在守衛邊耳語幾句,隻見守衛大驚失,趕揮手讓人退開,恭恭敬敬地把一行人送出了城。
顧昭雪本來心裏還有些張的,醫書也看不進去了,就悄悄地躲在車窗邊往外麵看。
直到馬車暢通無阻出了城,一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而且也不免慨:想當初們被阻攔在永安縣外麵的時候,是何等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可現在卻連最基本的盤查都不用。
這果然是一個特權階級的世界。
“今日申時,我們就能離開兩河府。再往北走兩三天,就徹底走出滄州了。”陸沉淵看著顧昭雪沉思的表,開口說道。
顧昭雪點了點頭。
對來說,離開滄州並沒有多喜悅,雖然距離京城又更近了一步,但也意味著前路有更多未知的危險。
誰也不知道,出了滄州,是不是還有那些鋪天蓋地的海捕文書,那些讓人心驚膽戰的通緝令!
顧昭雪下心中的擔憂,隨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二公子,憑柳青楊一個人,真的能把周浩扳倒嗎?會不會被周浩鑽空子?”
“第一,周浩在明,柳青楊在暗,柳青楊一定會在所有的事都查證清楚之後才手;第二,你當真以為,柳青楊隻有一個人麽?”陸沉淵賣了個關子。
“可惜我們就這麽走了,不然也能親眼看到周浩倒黴的下場。”顧昭雪還覺得頗有些不甘心。
“我留了人在這裏盯著,有什麽況都會匯報過來。”陸沉淵說道,“更何況,這世界上也沒有殺了人之後,還留在命案現場等人抓的道理。為了不過早地暴,我們隻能提前離開。”
在大局的掌控方麵,陸沉淵的確能力過人——他利用柳青楊打了個時間差,明明事端是他們先挑起來的,但爛攤子卻是柳青楊來收拾。等事傳到幕後之人的耳朵裏時,他們早已經離開,看起來與周浩兩不相幹。
***
正如陸沉淵猜測的那樣,柳青楊絕對不止是他一個人。
他手裏有王命旗牌,這代表了帝王給予他便宜行事的權利,在某些特定的況下,他就代表了帝王。但凡帝王能驅使的勢力,都可以為他的幫手。
所以他把白衝和落梅安頓在滄州駐地的軍營裏,任憑周浩跟何師爺再怎麽聰明,他們也想不到人證會在軍中,即便想到了,他們也沒那個膽子,敢去軍中要人。
安頓好證人之後,柳青楊就開始了他的暗訪。
有賬冊在手,那些與周浩勾結的商賈一個都沒跑掉,他挨個兒將這些人做的事,零零碎碎掀了個底朝天。
像殺人越貨、賄賂員、欺男霸、哄抬價這種罪大惡極的事,被查出來也就罷了,柳青楊甚至把他們做買賣的時候多收了幾兩銀子、坑了老百姓多汗錢都給了個一清二楚。
證人證詞證據齊備,柳青楊直接帶著兵馬包圍了府衙和周府,連同何師爺以及一些衙役的府上也都沒放過,全部都抓了起來。
在鐵證如山的事實麵前,周浩即便再怎麽狡辯,也無濟於事,加上落梅和白衝的出現,更是讓事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
落梅要替家小姐冤,替馮家冤;白衝要狀告何師爺殺了他的母親。這表麵上看起來雖然是兩件事,但白衝遭難,也是何師爺想要掩蓋馮氏死亡的真相,才出的手。
兩案並查,然而比起周浩有賬本做鐵證,何師爺殺人的罪證卻有些不足。
“本剛從南邊的永安縣回來,在那兒聽說了一件趣事。”柳青楊麵冷酷,譏誚地笑著,“有些本領高強的仵作,能從死去多日的上找到死因和線索。白氏到底是怎麽死的,隻需要請仵作來驗一驗,就什麽都明白了。”
白衝著一把難聽的嗓子,也跟著附和:“為了給家母冤,學生不介意效仿永安縣令,再來一次開棺驗,相信家母在天之靈,也會諒解!”
永安縣的案子,周浩跟何師爺都知道,而且是大強送孫守業來的時候,詳細講過的。隻不過大強當時應顧昭雪的要求,沒把驗的人說出來,更沒說是個姑娘。
如今聽柳青楊和白衝的話,何師爺便以為他們認識那個本領高強的仵作,嚇得冷汗涔涔,再也不敢有別的念頭,乖乖認了罪。
周浩畢竟是朝廷命,柳青楊從軍隊中調了一些人馬押送他上京赴審,而何師爺跟府衙的幫兇,卻當場判了死刑。
柳青楊攜王命旗牌,任命兩河府同知大人暫代府臺之職,並寫明了奏折快馬加鞭送往京城,向皇帝稟告。
事至此塵埃落定。
“多謝柳大人替我等冤,學生激不盡。”白衝朝著柳青楊拱手道謝。
“這是本分之事,你們不必客氣。”柳青楊說道,“事已了,不知二位接下來有何打算?”
“馮家沒了,民伺候了小姐那麽多年,打算以後回小姐靜養的地方,為小姐點一盞長明燈,日日供奉,隻盼小姐早日投胎轉世,來世不要這麽多苦楚。”落梅說道。
“那你呢?”柳青楊看向白衝。
“父母在,不遠遊。昔日家母病重,學生雖有心上京趕考,卻放心不下母親。”白衝歎了口氣,“如今家母故去,學生打算即日上京,參加明年的秋闈考試,也不枉費母親栽培。”
“不錯。”柳青楊的眼神中出一抹讚許,他雖然比白衝大不了多,但早已為幾年,堪稱前輩,“如今的朝堂,黨派林立,利益為先,位素餐者不知幾何,正需要你這樣的年輕有為之士加。”
“學生多謝柳大人提點。”白衝再次拱手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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