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肖絳忽然想笑。
搶糖就搶糖,說什麼征用?
那樣的高闖,那樣的燕北王,居然也有這樣稚的一面啊。
不敢耽誤,怕真的笑出來,只連忙把那一小包豆糖奉上。
之前一直戴著手套,現在既然高闖開了口,連忙用牙齒把手套咬掉,著手捧著那包糖,恭敬奉上。
高闖卻本沒戴手套,一送一接,兩人相遇。
剎那之間,似有看不見的火花閃。
不過肖絳畢竟是現代人,對這種程度的,并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高闖心頭卻是一悸,而后皺眉,“快回去,不許耽擱。”
肖絳只覺得他又莫名其妙的發脾氣了,暗道一聲:男人心,海底針。尤其帝王將相這一系列的,更是令人難以捉。
豈不知高闖想的卻是:手指這樣冷,不能再滯留在外了。
“那王上好好玩,我先告退了。”肖絳微屈了屈膝。
和往常一樣,態度極其敷衍。
而且就這樣我啊我的,頂著王妃的名,連自稱的臣妾也沒有一句。
說完,還轉四,流連忘返之溢于言表。
高闖唔了聲,看了看阿離和阿泠。
這兩個丫頭立即得到指令:必須立即把十三小姐帶回去,不得有誤。
于是幾乎抱著滿懷的東西,還架起肖絳就走。
終于目送著這個不省心人的背景漸行漸遠,正是燕北王府的方向。高闖看了看手中那包豆糖,猶豫片刻,還是揣在了懷里。
他卻不知,就在不遠,另一個方向,高瑜手里也抓著一包糖果,目恨恨的瞪著這里。
的后,依然站著高鈺,還圍繞著侍候他們的人。
只不過除了高鈺,其他人都不敢抬頭。
“姐……”高鈺扯了扯高瑜的袖子。
高瑜使勁把那包糖丟在地上,還狠狠踩了好幾腳。
他們既然出王府,就算有人隨行保護,也是換了裝的。因而過往的行人并不認得他們,只覺得這兩個半大孩子錦華服,仆從如云,必定是豪門貴胄。
自古民不與斗,貧不與富斗,就算燕北民風彪悍,升斗小民也習慣離富貴之人遠遠的。又見到高瑜發脾氣,于是自閃開。
人來人往的街上,就像莫名中空了一塊似的。
“我就說,父王怎麼愿意來帶我們看燈,原來是要帶那個丑八怪出來!”高瑜口起伏,眼圈都紅了。
不知道這是高闖對元宵家宴的補償,也沒看到高闖和肖絳相遇的過程,只看到二人對站說話,貌似親昵,高闖還吃了肖絳的糖,就氣不打一來。
心中,懷著深深的失和被背叛的覺。
虧這麼高興,都沒敢去太遠太熱鬧的地方玩,的買了好吃的孝敬父王。
“自從來了,父王就變了。”高鈺也憤憤的。
一邊說,一邊把地上碎渣子的糖悄悄踢散。
不然,若被父王看到他們浪費東西,必然會不高興的。
想想,除夕之夜的團圓,就因為那個丑八怪,父王匆匆吃了晚飯就走了。
元宵家宴,又因為那個丑八怪燒了落雪院,父親都沒有吃飯就離開。
好不容易能一起出門看燈,哪想到那個丑八怪也跟上來。
“真是太討厭了!”孿生姐弟心意想通,高鈺想著,高瑜卻已經罵了出來。
恰巧此時,高闖似乎覺到什麼,一回頭,正看到自已的一雙兒仿佛一對漂亮的小鹿似的,站在那邊俏生生,怯生生地過來,心就了。
他招招手,讓他們過來,態度很溫和。
高瑜卻一時倔著沒。
高鈺就又輕輕扯了扯姐姐的袖,低聲道,“又不是父王的錯,冤有頭,債有主,姐你別傻了。惹惱父王,難道你就高興?只怕丑八怪才高興。”
“你說的對。”高瑜登時明白過來,忽然一笑,“來日方長。那丑八怪又不會一時就死,我們急什麼呢?”
說著加大了笑容,出一口雪白的小牙。同時甩開小步子,向高闖奔來。
漂亮的小臉上滿是孺慕之,哪有半點方才的怨恨?
如果肖絳此時在,定然會說:千萬別小看小孩子!
你以為他們不會偽裝嗎?一個個都是高手。
科學研究顯示,人類的崽在嬰兒時期就能做出一些夸張的作和哭聲,以吸引父母的關注呢。
那幾近于本能。
可不知道的是,就算沒有看到和高闖在玉門大街相遇的人,就在這個燕北王府的朝之中,仍然被不斷提及。
其中,就在主院的東側,名為桑扈居的院落里,小魏氏坐在窗邊短塌上,上已經換了家居常服,一頭烏發松松的挽著,正一邊和自已的兩個大丫頭茜草和白芷挑花樣子,一邊聽自已的心腹刑媽媽回話。
房間里擺了兩個炭爐子,整個屋子都被烘得暖暖的。
“您只管放心,今天晚上不太冷,也沒風,世子世邊帶的人都穩妥,斷凍不著他們,也不能讓平頭百姓近了。何況,王上親自帶著出門的,自然有暗衛中旁邊盯著。”
小魏氏頭也不抬,就輕輕“嗯”了聲,挑了花樣出來,自已伏在塌上的短桌上描,似乎真的很放心,也不甚在意似的。
白芷就會意似的指了指后,“燒沒了院子的人,又折騰什麼呢?”
刑媽媽想了想,忽然嘆了口氣,“以前真是小看那一位了。”
“怎麼呢?”茜草湊趣的問了聲。
“二夫人,兩位姐姐想啊,是武國,什麼明慧公主,不過是武國皇帝為了哄著嫁過來,隨便給個封號。若真重視、在意,哪能嫁得這麼寒酸來著?娘家肖郡王府,聽說只是個破落戶,賣求榮的。”刑媽媽出鄙夷的神,“按說禮后,武國那邊應該有給的賞賜,可也沒有呀。”
“人家的嫁妝是那幾十萬擔糧食,正解了我們燕北的危機呢。”小魏氏幽幽地道,卻仍然沒有抬頭。
“那有什麼用?”刑媽媽攤開手,“不過是國與國之間的來往,借個名頭罷了,與有什麼相干的。自已又長那幅不起眼的模樣,王上一直沒有招寵于,更沒有到奉先堂告祭祖宗,顯然是看不上的。”
頓了頓又說,“也正是因為這個,都覺得翻不出大風浪。不過虛占著位子而已,等王上正式頒布王命,頂多就是到莊子上過活,多個人吃飯罷了。可誰又能想到的,鬧出這一出一出,就愣把自個兒一步步推上來了。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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