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敦煌城外，長亭。

一桌上好的酒宴擺好，三人團團圍坐，頻頻舉杯。

他們正是五年前，取得晉大捷的大漢三名大英雄——劉偃、張奐和段颎。

不過，五年后，三人的境遇已經大不相同。

劉偃依舊是大漢的大英雄，居涼州牧、征西大將軍、西域大都護之職，爵封冠軍侯，位高權重，天下聞名。

張奐在那場滔天政變中站錯了隊，一世英名盡喪，恥于在朝廷為，告老還鄉。

段颎更不必提，自甘墮落，為虎作倀，名聲頂風臭著八百里。若不是劉偃讓東廠早有安排，他已經死在了的廷獄之。事實上，現在在朝廷的正規文告中，段颎已經畏罪自殺了。

今日，正是劉偃和張奐，一起對段颎的接風之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段颎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開口問道：“原來老夫聽魏廠督說，冠軍侯能為段某洗那千古罵名。不知冠軍侯，何以教我？”

劉偃卻沒直接回答，而是轉移話題，道：“這樣吧，今天，我給張、段兩位老將軍，講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

“一個關于倚天劍和屠龍寶刀的故事。據說，武林之中流傳著一句話：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劉偃當然記不清這故事的節，只是把大概容，用了大半個時辰的容，介紹了一遍。

段颎和張奐，都是當世人杰，極其聰明，當然不會只被故事的刀劍影所吸引，若有所思起來。

段颎模模糊糊地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道：“冠軍侯這話的意思是……”

劉偃道：“本侯的意思很簡單，屠龍刀，倚天劍，乃是當世最鋒利的兩把武。好人得知，可以令天下太平，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壞人得知，可以屠戮無辜，掀起陣陣雨腥風。而張將軍你，就是我大漢的屠龍刀。段將軍你，就是我大漢的倚天劍！先帝得你們二位，賴以抗匈奴，平羌，天下太平。后來，朝廷無道，二位縱然為神兵利，也只能助紂為孽，欠下滔天債。”

段颎滿臉苦，道：“冠軍侯的意思，老夫算是明白了。你是說，我們乃是無雙利，本無善惡，關鍵是掌控我們的人是誰。但是，我們倆畢竟是人不是啊。是這番理由，又怎能洗那千古罵名？”

劉偃微微一笑，道：“單憑這番理由當然不行。不過，再加上二位的行，就不一樣了。比如張奐老將軍吧，他英明果斷，恩威并施，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大帥之才。這幾年，他改名張無畏，任西湖都護府副都護之職，為我大漢鎮守西域三十六國，大有功勛！如果，張老將軍生前，能讓西域三十六國徹底納我大漢版圖。你說，待日后公布張無畏的真實份，他能不能洗，那千古罵名呢？”

“好啊你，張奐老兒！你竟然不聲不響地占了這麼大的便宜，你……你怎麼不早說啊？”

段颎這才明白，自己在阿附宦王甫，盡世人唾罵的時候。張奐沒有一蹶不振，在西涼混吃等死。而是改名換姓，在西涼做出了偌大的事業。

鎮守西域三十六國啊！

比自己在當那個勞什子太尉，還要威風！

還有最關鍵的。

真論起罪過來，張奐可比自己小多了。畢竟，張奐是騙參加了那場政變，后來又馬上辭不做，以示清白。

而自己呢？主阿附了王甫好幾年，做下來壞事無數，質惡劣至極。

張奐能靠著鎮守西域三十六國洗白，自己怎麼辦？現在，可沒有另外一個西域三十六國，給自己鎮守。

劉偃似乎看出了段颎的所思所想，道：“段老將軍不必擔心。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替我鎮守馬拉坎達城及其附近地區。那里都是異族，而且是和我大漢沒什麼關聯的異族，正需要段將軍這把鋒利無比的倚天寶劍鎮守！但有不服者……盡可誅殺！”

“馬拉坎達城及其附近地區？”段颎眉頭微皺，道：“冠軍侯，我不是嫌小啊，殺人更是我的老本行沒什麼不愿意的。但是……靠著這點功勞，恐怕不能洗我的千古罵名吧？”

“哈哈哈！”劉偃大笑出聲，道：“段老將軍，您莫著急啊。你要知道，你現在鎮守的，是我大漢最邊陲的地區。這個世界大著呢，貴霜、安息、羅馬，都是和我大漢并立的當世強國，你還怕沒仗打嗎？只要你這后半輩子，一心一意，為我大漢開疆拓土，斬殺頑敵，還怕洗不那千古罵名？”

“只要老夫后半輩子，一心一意為我大漢開疆拓土，斬殺頑敵，還怕洗不那千古罵名？”

段颎重復了一下這句話，越是咀嚼，越是眼前發亮。

忽地，他站起來，沖著劉偃深深一躬，道：“謝冠軍侯，給老朽這個洗千古罵名的機會。我段颎愿意在此立誓：不為大漢奪得下的每一次土地，不為大漢斬盡一切頑敵，不歸中土！”

很顯然，這老將軍決心已下。

他要用自己余生，為自己還債，為自己贖罪！

“好！段老將軍真是其志可嘉！”劉偃也站起來，端起酒杯，道：“來，來，來，咱們共飲此杯，祝賀段老將軍的新生。”

“干！”

三人齊飲一杯！

段颎終于找到洗千古罵名的方法，心徹底放松。

忽地，他心中一，看向劉偃，道：“冠軍侯剛才把老朽比作倚天劍，把張老兒比作屠龍刀。那麼，您把自己又比作什麼呢？”

“我麼……”劉偃充滿自信地道：“我就是那……執刀劍之人！”

“執刀劍之人麼……”

這個比喻可不是隨便說的。

張奐心頭劇震，道：“莫非……冠軍侯有執掌天下之意？現在，還不是時候吧？”

“現在當然不是時候。不過麼……”

“怎樣？”

劉偃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道：“再過十年二十年，那就不一定了。”

十年之后，黃巾之，必定……風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