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奐看到了什麼？

晉城城高七丈，方圓十五里，在天下雄城中位列第三。現在，張奐表手持單筒遠鏡往外看去，直將整個晉城盡收眼底。

沒錯，就是整個的晉城！

完完整整、事無巨細的晉城!

街上歡慶勝利的大漢百姓、院子里浣洗服婦、大街小巷中追逐打鬧的孩稚子，盡在其中！

再往城外看去，二十多萬被抓住的異族俘虜，以及無數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大漢軍士，盡收眼底！

甚至于，四五里外，漢軍軍營中架起的，煮著食的大鍋，都清清楚楚的映了張奐的眼簾。

這遠鏡似乎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能把遠的事“拉”到持鏡人的眼前。

說實話，劉偃剛才展示的指南針和馬蹄鐵，雖然都有著巨大的作用，但都在張奐的理解范圍之。

指南針，不就是細了千百倍的司南嗎？

馬蹄鐵，一塊小鐵片再鉆上幾個眼，只是思路新奇，完全沒有任何技上的難度。

但是，這遠鏡呢？

張奐已經完全看不懂其中的原理！

他一邊將單筒遠鏡遞給段颎，一邊頗為心虛地開口問道：“敢問漢壽亭侯，這單筒遠鏡，莫不是傳說中的仙家寶？”’

“千里眼！肯定是千里眼！”

段颎現在也發現了這單筒遠鏡的牛之，道：“我說漢壽亭侯，為什麼那麼有信心，追殺檀石槐呢，敢是因為有了這仙家所賜的千里眼啊！”

“哪里，兩位老將軍誤會了，這絕不是什麼仙家寶啊。”劉昭微微搖頭，仔細解釋道：“實不相瞞，這單筒遠鏡，同樣是我大漢的能工巧匠的作品。兩位若是不信的話……來人！再拿幾個單筒遠鏡來。”

“是。”

功夫不大，十幾個單筒遠鏡出現在了段颎和張奐的面前。

遠鏡的原理，依舊不復雜。

明白原理之后，讓八大巨匠制造遠鏡，簡直手拿把攥的。現在，已經能批量生產。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這些遠鏡的出現完全打消了張奐和段颎關于仙家寶的猜測，但是二人這遠鏡更加重視了。

張奐深吸一口氣，以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道：“雖然這單筒遠鏡不是仙家寶，但漢壽亭侯務必要小心謹慎，不要讓此寶的制作方法泄出去啊。”

“正是如此。”

段颎難得地直接贊同張奐的意見，道：“遠鏡和指南針、馬蹄鐵不同，蠻夷們遠遠看了，本就學不會。而且，遠鏡在戰場上的作用，實在是太大了，簡直是事關國運的軍過利，漢壽亭侯，您一定要下令，嚴格保守遠鏡的。但有私自打聽遠鏡制造方法者，斬！但有私自外泄遠鏡制造方法者，斬！”

最后這兩個“斬”字，段颎真是說得殺氣騰騰。

“都鄉侯說得好！”

正人君子張奐不但沒有反對段颎的提議，而且補充道：“還要再加上一句：遠境的技一旦外泄！誰得到了就殺誰！一人得到，殺一人。十人得到，殺十人！一家得到，殺一家！一個部落得到……盡屠之！”

莫怪張奐和段颎心狠，他們實在甚至太理解這遠鏡的重大意義了。

戰爭中最重要的是什麼？

報啊！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指南針，是獲得地理報的重要方式。

毫無疑問，遠鏡能得到的報，比指南針要多得多！

草原地平，一無際。臨時搭起一個三四丈高的瞭塔來，使用遠鏡，就能將方圓十幾里的形盡收眼底。

這是什麼概念？

草原軍剛剛開始集結，漢軍已經知道他們集結的地點了，迅速調兵將其沖散！

草原軍分出小部隊，對漢軍進行迂回包抄。結果，完全落在漢軍的掌握之中。漢軍完全可以將計就計，將這支草原迂回部隊全部吃掉！

還有！

使用遠鏡，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敵軍軍陣中，哪里是銳，哪里是偽裝銳的老弱病殘。

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敵軍的水源在哪里，敵軍的糧草在哪里，敵軍哪里因為配合不夠，，出現了小規模的混！敵軍哪里，忽然出了破綻！

這樣一來，即便是一名庸才的漢軍將領，也能迅速抓住草原將軍的弱點，將其擊潰！

漢軍的勝算，何止增加一？

這，就是遠鏡帶來的效果！

如此軍國利，不嚴格保，可能嗎？

必須保！

不惜一切代價的保！

哪怕殺個人頭滾滾，流河！

……

……

說實話，劉偃之前還真沒想到，小小的遠鏡，在張奐和段颎的眼中竟如此重要。

他也沒有駁兩位老英雄的面子，只是道：“好，就依兩位老將軍所言。那麼，現在，我手中有了指南針、馬蹄鐵和遠鏡，二位還反對，我萬里追殺檀石槐嗎？”

“這個麼……”

張奐和段颎對視一眼，正道：“如果老夫沒猜錯的的，那胡車兒率領的，盯著檀石槐的五百騎，已經裝備上了指南針、馬蹄鐵和遠鏡吧？”

劉偃微微點頭道“確實如此。”

“這樣啊……漢壽亭侯之才，何止勝我們二人十倍？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們也不好再勸。不過，老朽要多一句，務必小心！鮮卑乃萬里大國，就是再組織起幾十萬大軍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劉偃道：“正是因為如此，本侯才要萬里追殺檀石槐。現在，鮮卑軍的主力，已被我軍消滅。本侯馬上率三千大軍，一人五馬，追檀石槐不舍。鮮卑縱然真能組織起幾十萬大軍，檀石槐也沒有將他們組織起來的機會！”

“料敵從寬，一定要料敵從寬啊！”

段颎當然知道，劉偃是趁著檀石槐最虛弱的機會，要了檀石槐的命。

他說道：“幾萬大軍，檀石槐就算再難，也是能組織起來的。”

“幾萬大軍麼……”劉偃眼中一閃，道：“想當初，冠軍侯霍去病，率一萬騎河西，破匈奴軍十萬，斬首過三萬，俘獲匈奴王公貴族無數。今日，劉偃不才，不愿意讓冠軍侯……專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