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偃道：“今年年初，本曾經發布過一項政令，無論羌漢，鼓勵于山間空地，種植葡萄。你們可還記得？現在，本的新政就是：秋季之時，府會收購葡萄，兩文錢一斤！歡迎大家，將自己收獲的葡萄，賣給府！”

“……”

劉偃這第二項新政說出，全場百姓，沒什麼立刻的反應，雀無聲。

為什麼？

當然不是覺得，兩文錢一斤葡萄酒太了，而是覺得兩文錢一斤太多了。

西涼多得是高山大谷，出名的是地廣人稀。葡萄這玩意兒，隨便在山上撒幾顆種子，來年就能收一大堆。

但是，話說回來，葡萄好吃不頂啊！

沒什麼大用。

而且，極其不耐保存，很容易變壞。

漢壽亭侯，鼓勵大家種葡萄，大家就已經很不理解了。怎麼？他還要兩文錢一斤收？那不是純屬虧本嗎？

終于，有羌人的聲音響起。

“府需要葡萄，我等自然會采摘獻上，不用漢壽亭侯出錢啊！”

“對，漢壽亭侯對我等有天高地厚之恩，吃我們幾串算什麼？我們要錢，那還算是個人嗎？”

“就是您可憐我等辛苦，十斤一文錢，給我們個跑費就。兩文錢一斤，我等哪里能收啊？”

……

眾羌人眾口一詞，兩文錢一斤葡萄實在太貴太貴！漢壽亭侯對大家這麼好，大家決不能在葡萄之事上，坑漢壽亭侯！

“誒，你們還擔心本虧本不？”劉偃啞然失笑，道：“實話告訴你們吧，即便按照兩文錢一斤收你們的葡萄，本也是大賺特賺。”

“為什麼？”

劉偃道：“因為，本是用這些葡萄，來制葡萄酒。你們可知，葡萄酒有多貴啊！”

“價比黃金！”

“拉倒吧，我給你一斤黃金。你給我一斤葡萄酒，你能拿得出來嗎？”

“我知道！如今在大宛國，大概一斤三兩黃金，才能換一斤葡萄酒。在咱們西涼，本就是有價無市！”

……

人們紛紛應答。

沒錯，在這個時代，葡萄酒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貴，價比黃金，價超黃金！

舉個例子，就能顯示葡萄酒多麼珍貴了。

在沒有劉偃的歷史上，十年后，會有個孟佗的人，拿出一份特大號的重禮，賄賂大宦張讓。

這重禮是什麼呢？

一斛葡萄酒，以酒買！

漢代一斛為十斗，一斗為十升，一升大概相當于后世的兩百毫升。

也就是說，孟佗拿二十六斤葡萄酒，買功。

這職，正是涼州刺史！

再想想劉偃現在的職司，不過是西涼州牧，就明白這二十六斤的分量了。

合著他費盡心機，為皇帝打生打死了那麼久，也就值二十斤葡萄酒！

這是二十斤黃金的事兒嗎？

兩百斤、兩千斤黃金都遠遠不止啊！

葡萄酒在這個時代的價值，可見一斑！

劉偃道：“好，諸位的意思，本已經聽清楚了。咱們就姑且按照，一斤葡萄酒，可以換等重的黃金來算。本要告訴大家的是，府收購葡萄酒后，再進行售賣，是一百文一斤！你們說……我兩文錢一斤收你們的葡萄，會不會虧本？”

嘩~~

劉偃話音剛落，可得了了，全場瘋狂！

“真的！一斤的葡萄真能賣兩文錢啊！咱們這回可發大了！”

“有糧有還有錢，這……這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我們可以買漢人的綾羅綢緞！”

“何止是綾羅綢緞啊?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咱們都可以用賣葡萄的錢換！”

“甚至，咱們都可能嘗嘗，原來只有最尊貴的人，才能喝得起的葡萄酒！一百文錢，誰拿不出來啊?”

“誰能告訴我，現在種葡萄還來得及不？悔不該，當初沒聽漢壽亭侯之言啊！”

……

清酒紅人面，財帛人心。

想到山上無用的葡萄，馬上就要變廢為寶。大家馬上要過上以前做夢都夢不到的富裕生活，簡直全場瘋狂。、

現場的氣氛，已經極其熱烈。

劉偃趁機宣布，第三項新政：“大家都知道，本麾下，有八大神醫，雖不能起死回生，但世間絕大疾病，難不倒他們。從今日開始，漢人諸城、村、鎮，羌人各部，每千人可選一人，來酒泉，跟隨八大神醫進行為期一年的學習。在學習期間，府供給服裝飲食。學習完畢，回歸本土，救死扶傷！”

“漢壽亭侯啊！”

劉偃最后一條新政宣布完畢后，首先迎接他的，不是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而是一陣哽咽之聲。

一個羌人老者扯著脖子喊道：“漢人稱地方為父母，吾等現在方知，什麼民之父母！漢壽亭侯，真吾等諸羌之父母也！”

“生我者父母，護我者漢壽亭侯也！”

“您對吾等的恩，實在是如天之高，似海之深！”

“吾以及吾之子子孫孫，愿意為漢壽亭侯效死！”

“吾等全族，愿意為漢壽亭侯，最勇猛的戰士，最忠誠的奴仆啊！”

……

原來劉偃給大家小麥種子、苜蓿種子，乃至于要高價收購葡萄，人們只是非常高興，非常激。

但是，現在，人們就不是高興和激那麼簡單了，那是，真心實、發自肺腑的！

很簡單的道理。

漢壽亭侯，若是沒有為民父母一般的仁心，怎麼可能解決西涼缺藥之事？

那些生病羸弱之士死了，只有他們的親人會傷心，關漢壽亭侯什麼事啊？

再說直白一點，漢壽亭侯整好把這些生病羸弱之士要消耗的資源，用來供養勇猛忠誠之士！

漢壽亭侯如此做，只有一個理由——把西涼無論羌漢，都看作了自己的子民，發自心的護！

千言萬語匯一句話：“漢壽亭侯啊！吾以及吾之子子孫孫，盡皆愿意為漢壽亭侯之子民，為漢壽亭侯效死！”

一人呼，百人呼，千人呼，數十萬眾齊呼喊！

一時間，劉偃在西涼的崇高威，于不可能中再次陡然上升，達到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程度！

可正在這時——

嘩愣愣~~

隨著一陣馬掛鑾鈴聲響，一騎從遠方疾馳而至，開口大呼道：“漢壽亭侯！漢壽亭侯！請速速發兵啊！段颎將軍危矣！張奐將軍危矣！我大漢江山……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