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馮翊城，北地郡太守府。

“不知所云，鼠目寸！”

咚！

隨著一聲怒吼，皇甫將手中的公文重重扔到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他還不解氣，索右手用力一揮!

嘩啦！

幾案上所有公文被推到了地上，一片狼藉。

“愚蠢！可惡！真當我皇甫嵩，是膽小如鼠之輩？我去和羌人拼命的時候，你們還在城里瑟瑟發抖呢！”

皇甫嵩的怒吼聲，簡直響徹了整個府邸。

“哎呦，這是誰惹夫君發這麼大的火啊？”一名著淺藍襦的婦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屋，道：“妾見夫君這些日子悶悶不樂，煮了些蓮子粥，給夫君降降火氣。”

說話間，放下托盤，起去拿整理竹簡。

“有勞夫人了。”皇甫嵩也到頗為不好意思，道：“主要是北地郡那幫吏，眼見且凍羌臣服，都催著我把北地郡郡治遷回富平呢。”

夫人將竹簡放回幾案，滿懷疑，道：““遷回富平，不好嗎？妾聽說，不百姓、吏盼著遷回故土呢。”

“遷回富平當然很好，那城外幾十萬畝上等良田，就讓人萬分難舍。但問題是……”皇甫嵩苦笑道：“北地郡的羌平了，但是，其他郡的羌呢？富平的城墻已損毀，漢壽亭侯又被調往西涼。若其他郡的羌人攻北地郡，直抵富平。我這不等于是帶著數萬軍民百姓，回富平送死嗎？”

“啊？這麼危險？”夫人面微變，道：“那……那咱們不回去了吧？”

“不回去也不好。”皇甫嵩指著那些竹簡，長嘆一聲道：“人心思歸，我皇甫嵩，總不能與原富平城的數萬軍民百姓為敵。此事……難辦啊！”

他滿面苦，左右為難。

夫人也沒什麼好辦法，一陣無語。

屋的氣氛，一片沉凝。

可正在這時——

“報！”

一名綠小廝，快步走屋，微微躬，道：“啟稟太守，有漢壽亭侯的公文到。”

“漢壽亭侯的公文？難道，跟羌人有關？快，拿來我看。”

皇甫嵩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去了，接過公文，仔細觀瞧。

這一看，可不得了，皇甫嵩的面容劇烈變化起來。

剛一眼，一顆心就完全放下，面平緩。

接著，就是喜上眉梢。

再接著，角泛起笑容。

最后，竟然是哈哈大笑。

“哈哈！好！好一個劉偃啊！好一個漢壽亭侯！”皇甫嵩由衷嘆道：“如此英雄出世，真是我北地郡之幸，大漢之幸也！”

夫人關切地問道：“夫君，這份公文上，到底寫了什麼？”

“嘿嘿，什麼？”皇甫嵩直接將那份公文遞了過來，道：“夫人自己看看吧、安定郡十八羌，在瓦亭山歃為盟，想要攻打我北地郡。結果，漢壽亭侯神兵天降，五日滅十八羌，年男子全部斬首，老弱婦孺賣為奴隸，消息通傳涼州！哈哈，痛快啊！痛快！”

說話間，皇甫嵩將那碗蓮子羹一飲而盡，高興地道：“有了漢壽亭侯這一出，我看以后，誰還哪部羌人，敢打我北地郡的注意！”

“那……郡治遷回富平的事兒！”

“遷！為什麼不遷！傻子才不遷！”皇甫嵩拿起筆來，在那份公文上寫了個“可”字，高興地道：“我北地郡，從此高枕無憂矣！”

……

……

又三日后，護匈奴中郎將張奐，正在和麾下諸將進行軍議時，也接到了劉偃的公文。

“哈哈！好！”

張奐手攆著頜下三縷長髯，哈哈大笑，道：“漢壽亭侯五日破十八羌，好用兵！好威風！好霸道！老夫佩服！！”

“可是……”董卓趁機給劉偃上眼藥，道：“劉偃將十八部年男子全部斬首，老弱婦孺賣為奴隸，此舉太過狠辣，遠不合您對羌人恩威并施的策略。他就是段颎一般的人!您不可不防啊！”

“嗯？段颎一般的人？段校尉又是什麼人了？”張奐面驟變，冷冷地向董卓看來，道：“你以為，本和段颎在平羌之事上多有爭執，甚至在朝堂上互相攻訐，就是和他有仇？”

難道不是嗎？

“卑職……卑職……”董卓滿面疑。

“本將軍只是和段校尉理念不合而已，但對其人品一向敬重。”張奐上下打量了董卓幾眼，道：“聽說，當初你董卓在北地郡，和漢壽亭侯多有爭執。今天，你把漢壽亭侯比作段校尉，是想借我張奐這把刀，對付漢壽亭侯嗎？”

“不敢！卑職不敢！”董卓小心翼翼地，道：“卑職的意思是……漢壽亭侯在安定郡大肆殺戮，安定郡又是您的防區，您……您總得做點什麼吧？”

“本將軍當然得做點什麼，但不是你董卓想的那樣！”

忽地，張奐面一肅，道：“諸將！”

“在！”諸將齊聲答應。

張奐道：“本將軍對羌人的策略，一向是恩威并施。這些年咱們兵力不足，老夫對羌人以施恩為主。現在，漢壽亭侯五日沒安定郡十八羌，大大削弱了東羌的實力。老夫，也該立威了！傳令下去，所有歸順我大漢的羌人部族，今年貢賦增加三倍！”

張奐對投降的諸羌，一直采取懷政策，貢賦要求很低。即便增加三倍，也不過是正常水平罷了。

但是，此舉的意味，是顯而易見的！

“您這是要那些首鼠兩端的羌人部族，真正站隊？”司馬尹端滿臉興之，道：“那對待那些不肯加稅的部族，我軍該采取什麼措施？”

“不肯加賦，就是站錯了隊，就會……死！”

啪！

張奐重重一拍幾案，道：“我大漢有英雄劉偃出世，決戰即將開始，容不得首鼠兩端之徒。對那些不愿加稅的部族，就依漢壽亭侯置十八羌之例：年男子皆斬，老弱婦孺賣為奴隸！”

……

……

北地郡郡府遷回富平，張奐對東羌的態度陡然轉嚴，都是劉偃五日破十八羌，所引起的涼州巨震之一。

事實上，這遠遠不是涼州巨震的全部！

戰報迅速傳遞，過武威，經張掖、到達酒泉。

酒泉，護羌校尉段颎的駐地！

段颎，護羌校尉，即將和劉偃共事剿滅西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