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院。

簾子一，二爺謝不走進來。

丫鬟們忙起行禮，“二爺來了？”

謝不睥睨屋中所有人，冷冷道：“出去！”

房里幾個大丫鬟不知道二爺今兒個是怎麼了，紛紛去看自家主子。

謝婉姝一雙漂亮的眼睛哭得跟個桃子似的，聽到“出去”二字，猛的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自家親哥。

謝不提高語氣，厲聲道：“都出去，聽到沒有。”

幾個大丫鬟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紛紛離開。

婢杏花最后一個出門檻，擔憂的回頭看了小姐一眼，替兄妹二人把門掩上。

屋里沒了外人，謝不在椅子上坐下來，目冷冷地看著謝婉姝，不說話。

謝婉姝被他看得心里發，泣聲道：“二哥做什麼這麼看著我，我今日差一點就……”

“砰！”

謝不一拳頭砸在桌上，“謝婉姝，還好意思說！”

謝婉姝嚇得淚都止住了。

“我問你！”

謝不將聲音得足夠低，只有兩人能夠聽到。

“上一回我帶你上街，路過寶玉軒，問你要不要買些什麼，你怎麼回答我的？你說寶玉軒的東西，怎麼比得上寶慶樓的。”

“我……”

謝婉姝剛想解釋，忽然見自家親哥雙眸灼灼如火，嚇得又掩面泣。

“你還好意思哭？”

謝不差點沒被氣出傷來，拳頭得嘎吱作響。

他今日在城北盤店，聽到妹子被人調戲，又氣又急，扔下手里的事，便往回趕。

趕到府里，將事前前后后一打聽，心里總覺有些不太對勁。

妹子素來看不上寶玉軒的東西，又如何會去那個店里閑逛？

原本他還以為是這丫頭心來，后來聽說晏三合為救，進了刑部大牢，思前想后半晌，才明白這不對勁從何而來。

“說！”

謝不蹭的站起來，兇神惡煞一樣，“誰讓你這麼做的？”

謝婉姝因為寶玉軒的事，疚自責整整一天，這會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再見自家親哥這副吃人的樣子，哪里還能得住。

“哥，寶玉軒來了好東西，我憑什麼不能去看？”

泣不聲，“我也不想遇到那個壞人，我也不想讓晏姐姐進牢里，你們為什麼都怪我，我做錯了什麼？”

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心酸。

“你怎麼就知道寶玉軒來了好東西？”

“啊……”謝婉姝一怔。

“誰告訴你寶玉軒來了好東西？”

“杜依云說的，讓我有空去瞧瞧。我想著賞花宴就要到了，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誰知……”

謝不一聽，心徹底涼下來。

“你知道不知道前些日子，杜依云和晏三合在后花園起了沖突？”

“知道啊。”

謝婉姝噎噎，“們不合，與我有什麼相干，又不是我和們吵架。”

“你……”

謝不真想撬開妹子的腦袋，看看里面都裝了什麼？

屎嗎？

“我問你，你不逛寶玉軒的病是跟誰學的？”

“杜依云啊，說寶玉軒的東西哪比得上寶慶樓的的致富貴。”

“一個不逛寶玉軒的人，是怎麼知道寶玉軒進了好東西？”

“什麼，什麼意思啊？”

謝婉姝問得磕磕。

竟然還不明白！

“府里傳言晏三合是你三哥的妾，杜依云一向以三自居，能容得下？”

謝不氣死了，“也就你這個蠢貨，傻不愣登的做了別人的幫兇。”

“我是幫兇，我怎麼會是幫兇，我……”

謝婉姝腦子里的那筋突然別過來，兩只紅腫的眼睛可憐著謝不，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半晌，“哇”的一嗓子，嚎啕大哭。

謝不眼里還含著火星。

同樣是二八年華的宅子，一個明狠辣到不聲取人命；一個卻天真愚笨到只知道吃喝玩樂。

怎麼姨娘教來教去，還是教出了個蠢貨！

謝不在心里嘆了口氣，聲音發沉，“這事，你爛在肚子里，任何人都不要說。”

謝婉姝猛的止住了哭，“哥，為什麼？”

“你還嫌老太太對咱們兄妹二人不夠嫌棄嗎？”

“可，可總得讓他們知道杜依云……”

“只是在背后做了個局，主局的是你自己，你有證據嗎？你說得清嗎？”

謝不咬牙：“老太太老爺他們不會懷疑你和杜依云是串通好的嗎？”

謝婉姝怔然，眼里又迅速蓄滿了淚，委屈死算了。

“謝婉姝，你牢牢記住我的話。”

謝不語重心腸，“以后對杜依云多長個心眼，不要親近，也不要得罪。”

謝婉姝哪能甘心，“那樣利用我，我為什麼不要得罪，為什麼還要親近？”

“因為，你是庶出。”

謝不語調出幾分悲涼。

“庶出的姑娘和高門里嫡出的小姐好，能讓未來的婆家高看你一眼。”

謝婉姝一聽這話，淚水滾滾落下來，止都止不住。

謝不被哭得心，聲音也了下來，“要是覺得對不起晏姐姐，就常去看看，和多說說話。”

“你不是讓我不近不遠嗎？”謝婉姝哽咽。

“哥錯了。”

謝不嗓音很低，“這樣的人，一定要近著，千方百計地近著。”

……

“傷口不要沾水，紗布還得蓋幾天，都是外傷，無需吃藥，這幾日不要吃發，飲食清淡些便好。”

裴寓瞇著眼睛看了晏三合一眼，“姑娘還有哪里不舒服？”

晏三合：“沒有。”

裴寓：“不覺得發冷嗎？”

“不冷。”

晏三合覺得不太對，“怎麼裴太醫，我上還有別的病？”

“沒有，沒有！”

裴寓忙擺擺手，“姑娘好好養著，我先告辭。”

晏三合等他走了，問道：“裴太醫和那個姓裴的是什麼關系？”

湯圓忙道：“回姑娘，他們是父子關系。”

“怪不得兩人長得有點像。”

李不言大大咧咧往晏三合邊上一坐，“算了，看在他幫你看病的份上，我和那姓裴的仇算扯平了。”

湯圓了，想說話，沒敢；可不說，又瞧不下去。

做婢的，哪能和主子平起平坐？

晏三合：“不？”

李不言托著下，帶著些撒的意味，“死了，整整一天沒吃飯，都小半寸。”

湯圓搖搖墜，就差沒暈過去，強撐道：“奴婢這就去預備。”

“再讓人抬些熱水來。”

晏三合看著李不言那一裳，“幾天沒洗了？”

李不言出一個只手，“五天。”

晏三合：“快餿了。”

李不言笑得咯咯：“怪不得這一路上，也沒男人多瞧我兩眼。”

湯圓一個踉蹌，趕用手扶了扶門框，大步走出去。

庭院里，大爺、三爺還都還在。

見出來，謝而立問道：“姑娘如何？”

“回大爺，說是了。”

“趕去預備。”

“大爺，三爺。”

謝總管的聲音由遠及近，“季府老爺來了。”

這麼快？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謝而立低聲道：“你去招呼，我先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