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義胡拽了件服披在上,趿拉著鞋,正要開門出去找人,房門卻在這時被人從外面推了一下。
沈鹿竹端著托盤,側用肩膀開門,剛一推開,轉進屋,就見褚義衫不整地站在門后。
側頭看了看屋外的天,確實到了褚義往日要起的時辰了,不過……
“怎麼不穿好裳?外面現在可冷了!”
見到了人,褚義這才松了口氣,又看那托盤上放著一碗面和一個壽蛋,也猜到了其中緣由:“一大早起床去給我做面了?”
褚義說著手,要接過妻子手里的托盤,被沈鹿竹躲了過去:“我拿我拿,多冷啊!你快去穿裳,不然就回被窩里待著也。”
褚義笑了笑,也不堅持,手將房門關好,正要把炕上的被褥疊好收進炕柜,就被放好托盤的沈鹿竹,把活兒搶了過去。
“我來,我來,你快穿裳。”
褚義邊慢條斯理地穿著服,邊看著小妻子歸置屋子,見都收拾好后,左右看了看沒有落,又跑回了自己前,手開始幫他系扣子。
褚義覺著有些好笑,怎麼過個生辰,還把他當孩子了!
但也不跟爭,手攬著妻子的腰,靜靜地看著,溫地幫自己整理裳。
終于穿戴整齊,沈鹿竹踮腳親了下褚義的下:“祝我們阿義生辰快樂!”
褚義輕輕回吻妻子的額頭:“謝謝我們阿竹!”
沈鹿竹拉著褚義,讓他坐在炕邊:“褚義你坐在這里等我哦。”說完扭就跑了出去。
片刻,又端了盆熱水回來,擰了帕子要幫褚義臉,褚義手想要接過,再次被沈鹿竹躲開:“我幫你弄,今天你什麼都不用做,全都放著我來就!”
“真把我當小孩了?”
“沒錯,阿義小朋友今天可以,沈鹿竹的全天候服務,隨隨到的那種哦!”
褚義了妻子的臉頰,搖頭失笑。拗不過妻子,只好任其擺布,還真是個甜的負擔。
“九月末的旬休你沒休,正好挪到今天,我已經跟阿爺阿說過了,鋪子也暫時關門一天,今天我們就只慶祝你的生辰就好!”
沈鹿竹說著,拿過來一旁的托盤,拿過壽蛋,沖著褚義又說道:“我幫你滾一滾!”
褚義著沈鹿竹,眼眶發熱,嚨微滾:“好!”
多久沒人幫他滾過生辰的壽蛋了?已經記不得了。
沈鹿竹拿著紅蛋,在褚義上,從前到后,從頭到腳滾了一遍,邊滾邊學著以前自己生辰時,阿娘說的那些說道:“滾滾霉運去,滾滾好運來;滾滾小人去,滾滾貴人來;滾滾疾病去,滾滾健康來!”
說完,拿著壽蛋在褚義額頭上輕輕一磕,然后把去了殼的蛋,放進了面碗里:“現在溫度應該剛好,快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沈鹿竹做得是碗熱湯面,用豬骨燉的湯頭,撇去了上面的浮油,只用白湯煮面,調味后,再在上面放上幾顆燙好的青菜,一顆煎蛋,還有幾片鹵好的豬,再撒上些蔥花、香菜、蒜末和碎辣椒,最后淋上一勺熱油,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面,就出鍋了!
褚義捧起面碗,聞了聞又喝了口熱湯,深秋的早晨,一口下肚就覺熱氣過孔,傳到了四肢百骸,整個人都暖融融的。
“特別香!”
褚義夾了片豬,就著碗送到沈鹿竹的邊,妻子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起準備這些了,定是也還沒吃過。
沈鹿竹搖搖頭:“鍋里我留了不骨湯,還有蛋,昨晚就和阿說了,一會阿會做疙瘩湯吃。”
“阿做好還得一會兒,阿竹忙了一早上,先吃些墊墊。”
最后在褚義的堅持下,小兩口甜甜地,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了那碗湯面。
吃過早飯,又送了褚禮去學堂,沈鹿竹問褚義想做些什麼,褚義看著妻子眼底的青黑,有些心疼。
于是小兩口又窩在房里,地睡了個回籠覺!
說好今兒個要給褚義慶祝生辰,剛一過了午飯點,趙、褚平,還有沈家幾兄弟就陸陸續續上門了,有的提了酒,有的拿了和菜,湊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聊天、玩牌。
晚飯沈鹿竹準備的是火鍋,在褚家堂屋支上了兩張大桌子,提前切好的幾大盤豬、羊,魚去了刺,剁碎汆的丸子,切片的土豆地瓜,蘑菇木耳,青菜豆腐,還有盡了最大的努力,找來的各種調料,滿滿登登擺了兩大桌。
雖說褚阿對沈鹿竹在吃喝上的作風,一向都是看不慣的,尤其像幾日這般,整的這個什麼火鍋的,地主家過年也沒有這麼吃的!
好在沈鹿竹用的都是自己的錢,又經歷了之前些事兒,褚阿就算看不慣,現在也輕易不會說些什麼,更何況褚阿發覺這火鍋,確實還是蠻好吃的!
一頓飯吃的熱火朝天,酒都見底,眾人這才趁著夜返回家去。
褚義見妻子圍著自己忙活了一天,飯局散了,以為終于可以讓歇歇了,沈鹿竹趁他一個不注意,又跑去打了洗腳水!
褚義搖頭失笑,看來小妻子想要把他當孩子照顧的熱,似乎一點都沒有減退。
趁著褚義洗腳,沈鹿竹終于可以把自己藏了一天的,牛布丁蛋糕給拿出來了,在中間上一提前準備好的細蠟燭,點燃后端進了房。
“這又是什麼?”見妻子拿了個自己從未見過的東西進屋,褚義不免有些好奇。
“這個做生辰蛋糕,我在書上看到的,生辰最后要吃了這個,才算完!”
“也是一早起來做的?還是半夜?”
褚義此時又想起了早上的事兒,妻子給自己準備生辰他當然很,只是更不想因此累壞了自己。
沈鹿竹自然不可能承認,自己半夜出去就沒再回來的事實,連忙轉移話題:“這個吃之前要許愿的,快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許愿,然后吹了這個蠟燭,就能夢想真了,快快快,再不吹,蠟油就要滴進蛋糕里了!”
褚義聽話地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愿要默念哦,說出來就不靈了!”
愿我的阿竹,永遠像現在這樣開心快樂!
晚上小兩口依偎在一起閑聊,沈鹿竹有些好奇又無聊地問道:“褚義,今天的蛋糕、火鍋,還有我的心服務,這三個你最喜歡哪個?”
剛剛還在說話的褚義,許久都沒有出聲,久到沈鹿竹都快以為他睡著了,正要回看過去,就聽褚義低沉著嗓子,在自己耳邊說:“我最喜歡阿竹!”
褚義剛剛在想,阿竹大概就是老天爺送給他的,最好的禮!
過完了褚義的生辰,褚家的紙錢鋪子就又照常開張了,沒了胡家的惡意競爭,紙錢買賣也終于再次步上了正軌。
之前給二舅母做特供的大元寶,導致紙元寶的存貨消耗了特別多,再加上兩個月之后的春節,沈鹿竹就打算讓作坊的工,一直做到年前,到時年前就可以早一些停工,也不耽誤工們自家準備過年。
因為小兩口的作坊給的工錢多,工們愿意來,做紙元寶的活兒,又是個練工種,主顧雙方對目前的狀況都很滿意,所以自打從最開始定下那十個人后,人員就一直沒過。
倒是也有不人來找過沈鹿竹,想來的作坊做活兒,只是都沒功罷了。
最近作坊里的,個大春兒的工,也來找過沈鹿竹幾次,是想把自家妹妹二春兒,也弄到作坊里來做工,只是眼下作坊的人手配置正好,又沒有人退出,沈鹿竹也不可能為了妹妹辭退了別人,所以便一直未能如愿。
這天下了工,大春兒又找來了鋪子,沈鹿竹以為還是妹妹二春兒,想來作坊做工的事兒,遂說道:“大春兒嫂子,你妹妹的事兒,眼下我真幫不上忙,但我答應你,一有空缺肯定先考慮不?”
大春兒往后的房門看了眼,想想朝門口走了兩步,手將鋪子的門,關的更嚴些,然后又重新回到柜臺前。
神兮兮地小聲說道:“老板娘,我今兒來不是說這事兒的,我是有個大事兒要告訴老板娘!”
沈鹿竹被大春兒的行為所染,不自覺地也低了音量,子往前湊了湊:“什麼事兒?”
“老板娘,咱們作坊里有個王翠兒的,你可知道?”
沈鹿竹點點頭,這個人有印象,長得黑黑瘦瘦的,人有一點抓尖要強,因為些小事兒,和其他工拌過幾次,有一次比較嚴重,還是沈鹿竹出面調和的,當然有印象。
大春兒見沈鹿竹點頭,便著嗓子繼續往下說:“老板娘你們安排的分組已經很公平了,可是不管咋說,活兒到底是不一樣的,大家其實都更愿意干折紙的活兒多些!我們大家伙兒,一直基本都是流過去的裁紙的,這王翠兒之前到還不樂意來著,可最近也不知道咋了,已經連著好幾次,非要和別人竄組,就待在裁紙那屋不肯挪,這個人肯定有問題!”
“那在裁紙那組不,有多久了?”
原本沈鹿竹還以為大春兒是看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不做,自己妹妹短時間進不來作坊,想打個小報告,好兌走誰,換自己妹妹來的。
雖然事實可能也就是如此,可沈鹿竹聽說完,還真的覺著有些奇怪,之前說的吵的很嚴重,最后去調解的那次,就是王翠兒不愿意做裁紙的活兒引起的。
這才過了沒多久,怎麼就一下變化這麼大,從作天作地的怎麼都不愿意去,變了非要和別人換組,一直都要待在那組不可了呢?
沈鹿竹又往前湊了湊:“那除了這事兒,還有別的反常的舉嗎?”
“那我倒不清楚,主要是我最近還沒到過裁紙那組,不過下馬上就要到我了,老板娘你放心,我到時候幫你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