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首輔依舊保持沉默，皇上臉越來越難看。

這是什麼意思？用沉默反抗他嗎？他知道這幾個人都是什麼意思。當初他要換將的時候，就一個個勸過他，現在發生問題了，就開始用無聲反抗他了。

“蔣諾！”皇上一拍案，整個人一看就要發作了。

蔣諾這才拱了拱手：“皇上，有些事兒不需要臣說，您也該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現在能做的，恐怕只有用那些老將。可是被您撤走的，不能用。”

皇上深吸一口氣，下怒火，他也明白現在蔣諾說的都是實話。

“你的意思是讓我用那些還在邊塞的老將。”

“對，借調。如今西戎稍微安靜些，不如讓西北軍去一趟云南。或者直接讓安北侯親自掛帥去。如此讓宣家老二依舊鎮在西北，兩邊都可太平。”

“可是這兩人都放出去？”皇上很是擔心。

“其他人也許還要擔心一下，宣忠不必。宣忠對他妻的維護，比兒子還要上心。只要他妻還在京城，他就不敢。”

想起前些日子，宣忠為了大兒的事一直和自己磨嘰，甚至在圍場，都拿出賜寶刀了，為了兒的和離，不惜得罪他，到是是個護的。

“而且我也早和皇上說了，宣忠這人，和他名字一樣，對大周是忠心耿耿的。有能力，又有忠心的人，皇上還是應該重用的。”

宣忠嗤笑一聲：“你也說了，他忠心的是大周。”

蔣諾心里長嘆一聲，皇上就是這點不好，心太過狹隘。

如今他已經是一國之君了，忠大周，就是忠于他，何必要分的那麼清晰？

不過這些話蔣諾不會說，他又繼續：“那皇上也別忘了，宣忠的小兒子如今是七皇子的伴讀。幾乎天天都要來皇宮的，他是不會來的。”

這倒是。

皇上不再多言，開始深思。

隨后又很不高興地說了一聲：“這個戎景還真是沒用，都已經回去了，也沒有辦法從他大哥那里奪回權利，若是他能穩住大齊就好了。”

“皇上這事兒沒有那麼簡單。云南那一代，除了大齊，小國也多。這次一直對咱們大周挑釁的，反而是那幾個小國。這些年，邊境一直很安逸，加上皇上一直在推從商，那些小國這些年也發展的極好。”

“讓他們發展，就是反過來要對付朕的？”皇上又怒了。

怪誰？

蔣諾已經不想勸了，對于皇上的脾氣他已經徹底掌握了。

“先住，不然一旦云南邊境這邊起來，恐怕另外幾個也會趁機。兩廣一帶角倭寇也很猖狂！”

可惡。

皇上心里很累。

兩人還要說下去，外面閃過一個影，皇上眉宇蹙起，沒有想到這人會這時候進宮。他擺了擺手：“幾天先說到這里，你回去擬個折子，明天早朝上討論一下，也看看宣忠的意愿。”

“是。”見皇上松口了，蔣諾也松了口氣，這事兒思來想去還只有宣忠適合。

蔣諾退了出去，就和一個臉生的小太監打了一個照面。

雖然臉生，蔣諾還是眉頭微微蹙起。

能隨便進出書房的小太監，沒有這麼眼生的，有些奇怪。

不過蔣諾加快腳步離開，能讓皇上中途停下來的，恐怕不是自己能聽的。

蔣諾走遠，皇上方才開口：“王倫回來了？”

“是。剛剛進家門。”

“回來之前，可有去過什麼地方？”

“沒有。”

其實就沒有發現他竟然回到京城了，若不是他是大大方方從正門回去的，恐怕都要錯過他回來的消息。

不過絕對不能給自己找事兒。

皇上倒也沒有深究，只是瞇了瞇眼睛：“這麼巧？偏偏這個時候回來？”

想到了什麼，皇上有吩咐道。

“你現在就去將王次輔給請來，讓他也帶上王倫。”

小太監一躬：“是。”

隨后小太監迅速離開。

都說這王倫有些本事兒，也許這次能幫上什麼忙？

皇上坐在書房里，心思不由地百轉千回。最主要的是，他要讓人好好看看王倫到底有多本事兒。

再次喚人來，很快又有兩個人匆匆被皇上去了書房。

*

臨淵軒中。

“你什麼意思？”宣明睜大了眼睛，“你是說皇上要派我父親去打仗？都好多年了，皇上本不允許我爹出京。哪怕去個京郊，都肯定會派人跟著。”

“你且看著，多半會的。”

“那豈不是和我姐姐夢中差不多？”

“雖然宣明蘭出現了變數，但是很多事已經慢慢回到了正軌上。”

“戎景不是回去了嗎？”既然回去，這場仗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戎景是回去了。可是也給了大齊的大皇子足夠多的時間了。這次在云南邊境搗的并不是大齊。”

不是大齊？

宣明睜大了眼睛，等著封莫宇繼續說。

“是大齊的幾個附屬國。這些年，邊境兩國之間的貿易很順暢，邊境的那幾個城池都非常富庶。有了錢，自然就想擴張。若是又得到了大齊的暗中支持，自然就會把目放到大周來。”

“這個大齊大皇子到是也有些腦子啊。”

“應該背后有人指點。這不像是這個大皇子能想出來的主意。”

嘖嘖。

宣明連連咂。

“看你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這是覺得我爹去有好？”

“那肯定。岳父風風去，又有戎景再來，一配合，這場仗只會贏不會輸。到時候岳父再退居下來，不邀功，也不要獎賞，你覺得皇上會不會更滿意？”

對于安北侯府已經不需要什麼封賞了。

父親能除了邊境的安危，又不需要更大的軍功，皇上自然滿意。

到時候，無論是安北侯府，還是對大姐都是極好的。

宣明想明白了，眼睛晶晶亮：“相公你怎麼能這麼聰明？”

“你這個猜測把握當真很大？”

“放心，沒有九，也有八。首輔既然是蔣諾，那麼必然會提這個議。而且王倫這時候回來了，若是我沒猜錯，現在王家父子估計已經被請去宮中了。”

在書房候著的王倫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