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氏過來的時候，謝雲禧剛剛吩咐了白芍，找兩個婆子去給杜妍汐幫忙置喪事，再送些銀錢過去，杜妍汐好歹幫了一把，如今他們孤兒寡母了，謝雲禧也不能不念舊。

白芍一一記下謝雲禧吩咐的事，剛準備下去打點，一眼就瞥見松氏從遠過來了。

「夫人，老夫人又來了。」

白芍輕聲說，有些不放心的自覺走到謝雲禧側.

謝雲禧安的朝笑了笑：「無妨，你去忙活吧，到書房向侯爺通報一聲，就說祖母過來了。」

「啊？」白芍有些費解，世子妃下午不是費盡心機要支走老夫人嗎？當時顧縉明明也在府里，還推顧縉不在，怎麼這會兒，卻主侯爺過來見老夫人了？

謝雲禧淡淡道：「躲也不能躲一輩子，該見的還得見，眼下侯爺剛陞，對祖母做得太過畢竟不好聽，不過祖母想在我們這兒討到便宜，是不可能的，你且安心。」

白芍見謝雲禧心頭有數，這才點點頭離開。

白芍出門后，松氏果然進來了。

這回沒有再像下午那般咄咄人，畢竟是上門求人的，也識相的沒再端著架子，不等謝雲禧問安，就主找了個位置坐下，大有長談不走的架勢。

謝雲禧起，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見過祖母。」

松氏睨了一樣，冷淡道：「恩，免禮。」

謝雲禧自顧尋了個位置坐著，道：「來人，給祖母看茶。」

立刻有小丫頭機靈的倒茶去了，謝雲禧見松氏不著急，自己也懶得提前開口，二人便沉默著等小丫鬟端了茶來，慢慢喝著。

半盞茶下肚，松氏終於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這個時辰了，本不該打擾你們，不過祖母有要事，要與縉兒說，上午你說縉兒還未回府，這會兒他總該在府里了吧？」

謝雲禧道：「瞧祖母說的，您要傳喚夫君，打發個人過來傳話一聲不就是了麼，何苦勞您親自來來回回的跑，累了您了，外頭的人豈不是說我們做小輩的不孝麼。」

一個不孝從謝雲禧口中說出，便是松氏想借這不孝之名打他們也不行了。

松氏哼了聲：「你和縉兒都是頂好的，你們如今雙雙得了皇上的賞識，縉兒還封了侯爺，這對我們顧家來說是耀門楣的大事，要說這孝字，上京城裏誰能比得上縉兒？縉兒為顧家立下的功勛，乃無人能及，日後我到了地底下，會好好跟老國公表彰他的。」

從松氏口中聽到表揚顧縉的話，還真是難得。

謝雲禧笑了笑：「有祖母這句話，我就替夫君謝謝您了，只要您認可了夫君的孝順，日後便是旁人再拿這孝字迫他，也是不能夠了。」

松氏一噎，暗自咒罵了聲，怎麼就鑽到謝雲禧的圈套里了？在這兒讚揚顧縉孝順，一會兒還怎麼用祖母的威嚴迫顧縉為自己行事？

但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松氏也不能出爾反爾，趕輕咳了聲：「縉兒自是孝順的，縉兒呢？怎麼這個時辰了還未回房？」

謝雲禧道：「最近朝堂大換，他庶務繁多，連我這一日都沒能跟他說上幾句話，昨兒丑時了才回來，睡幾個時辰又去忙了，祖母且等一等，我已經派人去催了，多日不見祖母，他這做孫兒的，總是得儘儘孝道。」

言外之意，顧縉忙得很，你就算要說話也不能耽擱他太長時間。

松氏又是一噎，心下不舒服的很，一向是個耐不住的子，當即就批評了謝雲禧兩句。

「你好歹也是雙子的人了，還這麼不諒夫君，這縉兒在外頭忙活，不也是為了能給你個安穩日子嗎？聽你這話，倒是埋怨上了？」

「我……」謝雲禧哪裏有埋怨的意思了？明明是松氏為了敲打，故意歪曲的意思好嗎？

松氏沉浮宅這麼多年，可不會有便宜讓謝雲禧占，這連敲代打的，質問的話劈頭蓋臉就過來，連謝雲禧想要反駁都沒來及措辭。

「既然知曉縉兒辛苦，這燕窩啊，人蔘啊的，怎麼著也得給縉兒備著點，都這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夫君，吩咐廚房給他做點什麼吃的，我看你這侯夫人也是白當了。」

「還有啊，你如今子重，房裏的事也該好好安置安置了，這幾個月就別伺候縉兒了，不如給縉兒納房妾室吧，這才是當家主母的氣度，你要是尋不著人選，我這做祖母的，倒也不介意給縉兒安排一二，說起這妾室人選，我……」

謝雲禧越聽越皺眉，同樣都是人，松氏怎麼就這麼見不得別人好呢？和顧縉好不容易有今日，有名聲有地位，有堪堪懷上孩子，正是高興之時，憑什麼在這個時候，讓一個不相干的人來分的果實？

偏偏這種事上，生氣還不能表現出來，因為這才是當家主母的氣度，在自己不能伺候夫君的時候，為夫君納妾是為主母的本分。

就不明白提出這一條本分的人是什麼心思，在為夫君辛苦延續脈，卻將夫君拱手讓到別人房裏，就是大度了？這不是男權之下為了掩飾男子私心，而對人的剝削和思想迫嗎？

松氏歪曲事實的結論還在耳邊縈繞：「為主母，最大的品德就是不能善妒，將夫君伺候好，是為妻子的責任，我看納妾這事就這麼定了吧，明兒選個好日子，也不必太隆重了，隨便擺幾桌將人抬進門就行……」

話越說越離譜，謝雲禧聽著面也越來越沉，合著這個主母一句話也沒說，松氏這個祖母就已經將人選訂好，還把此事給拍板了？

果然是人最了解人的痛點，松氏見謝雲禧強歡笑的樣，直覺抓到了的痛，心下更是得意，說起話來也越來越囂張。

「不是我說你，你嫁顧家這麼久，這三從四德哪一樣做得好了？就說這納妾一事吧，你嫁進來也不是一兩天了，早該為夫君持起來才是，你看上京哪家公子房裏沒個三妻四妾的，也就縉兒寵著你，這要是旁人，哼。」

「旁人如何？」冷峻如寒冰的聲音傳來，讓松氏喋喋不休的面一下就冷了下來，那抹訓人的姿態也立刻凝結在了臉上。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