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元瑯不是雲之,但方才他無意識的替謝雲禧汗的舉還是化了的心,謝雲禧抱著他輕輕的哄著,想等他睡下了再走。
顧縉在一旁坐著,靜靜的看重兩人,沒有督促。
就這麼哄了一會兒,元瑯漸漸睡去,謝雲禧輕手輕腳的將他放回榻上,剛想給他蓋上被子,突然見他的綉被上放著一個布偶老虎。
這個布偶老虎,之前怎麼沒見過?
謝雲禧將孩子放下后,拿起布偶老虎問李氏:「這個東西是什麼時候買的,我怎麼沒見過?」
李媽媽湊上前來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搖搖頭:「奴婢也不清楚,昨日還沒有這個布偶,許是別人送給小公子玩的?」
別人,別人怎會無緣無故給元瑯送東西?元瑯這份,除了這個世子妃之外,只怕無人會關注,除非非常親近的人,比如作為娘的李氏,還有……羅氏!
想到羅氏,謝雲禧臉一變,急聲道:「快,李媽媽,快拿剪刀來!」
李氏不明所以,急忙拿了剪刀過來。
謝雲禧慌張道:「將,將布偶剪開!相公,白芍你們走開些!」
顧縉和白芍卻是沒有走開,只是盯著李氏拿剪刀的手,神因為謝雲禧的焦灼而有些張。
李氏一剪刀下去,布偶裏頭的棉絮便抖了出來,隨之傳來的還有一惡臭,以及一塊看不清的破布。
這味道……謝雲禧猛然想到什麼,神一慌,愈發著急:「快!快,白芍,快去請大夫!快去啊!」
顧縉見這般,立刻對侯在外頭的卿九代了聲,讓他拿著自己的腰牌去請醫。
「夫人……」顧縉剛詢問,謝雲禧卻立刻出聲喝止了他:「相公,快出去,你們都出去,從此刻開始不可靠近這個房間半步,聽到了沒!」
白芍也有些著急:「世子妃,這到底怎麼了。」
謝雲禧咬牙,斂去眸中的一痛苦,再睜眼已是另一番清明,整個人也平靜不:「我懷疑,這破布中的惡臭是天花。」
天花!眾人臉大變,這可是要命的病啊,一般人得了無葯可醫不說,甚至近距離接的人都會染上,難怪世子妃要他們離遠些,是怕傳染到他們上吧。
白芍和李氏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站開離元瑯幾步遠,只有謝雲禧依舊坐在元瑯的床邊,顧縉原地不。
「別慌,這只是猜測而已,說不準並不是天花,一切等太醫看過後才能下定論。」顧縉說著,竟往謝雲禧靠近。
謝雲禧見了,立刻厲聲道:「夫君別過來!」
「可是你……」
「我沒事,夫君答應我,在太醫診斷之前,不要靠近我們,好嗎?」
謝雲禧語氣,卻帶堅決,懇求的看著顧縉。
顧縉終究止住了腳步,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與爭吵這沒意義的事。
卿九拿的是顧縉的腰牌,太醫院不敢耽擱,哪怕現下已是三更半夜,但還是很快派了人來。
來的是正巧是擅攻瘟疫的張太醫,張太醫一到,顧縉直接免了他的行禮,將事挑要的說了,就讓他上前查看。
張太醫凈了手后,用麻布將半張臉蓋住,拿著類似兩筷子的東西夾起那塊破布瞧了瞧,而後端了盆特別的水的水將破布放水中,之後便見那水的驟然變深,他的面也變得十分難看。
「的確是髒東西,快拿去院子裏燒了,另外,最好將院子封鎖起來,除了接過的人其他人不得,否則……」
否則,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染上。
話說到這般,相信主子們已經有了定論。張太醫只是將工用烈酒洗了,細細放好,就去開藥熬藥了。
既然太醫都下了定論,顧縉立刻下令從即刻起,凌水軒封院,任何人不得進出,而後跟著太醫去佈置其他防疫事項。
當夜,元瑯果然發起熱來。
謝雲禧看著元瑯燒紅的小臉,只覺心跳得厲害,這一幕,何其相似!
當年也是這般,雲之莫名發了燒,請了大夫過府卻沒一個人願意留下,然後沒過多久,雲之的臉上就起了許多疹子,流出可怕的膿水。
那些時日雲之一直喊疼,稚的聲音一聲聲敲在謝雲禧的心上,想去安他,抱抱他,可娘親不讓靠近弟弟,卻暗自哭瞎了雙眼。
那一日,倚在房門前看著弟弟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母親哭得昏天暗地,祖母卻大罵晦氣,然後就有小廝進門,草草用一個席子將雲之帶走了。
這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雲之。
沒錯,雲之也是得天花死的。
為什麼命運這般殘忍,雲之做錯了什麼?元瑯,元瑯還這麼小,他又做錯了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他還只是個連話都說不全的孩子啊!
謝雲禧有多恨,多恨奪走他們生命的人,現在就有多決絕,已經放棄了雲之,不會再放棄元瑯了。
「世子,世子您不能進去。」門口的白芍苦心勸著:「世子妃說了,小公子由一人照顧就好,您又何必去冒這個險呢?」
顧縉剛安置完一切回來,沒想到謝雲禧會直接將其他人都趕出了房門,只留自己在裏頭。
他如何能讓謝雲禧一個人冒著被傳染的風險照顧元瑯!
「你讓開!」顧縉說著,就要闖。
「世子!」白芍見勸不過顧縉,一咬牙,只好轉去請周嬤嬤。
顧縉剛要推門,卻聽到謝雲禧的聲音從裏頭傳來:「夫君不要進來!」
「你都能進,我為何不能!」顧縉說的很強:「我顧縉唐唐七尺男兒,還沒有需要妻子為我去犧牲照顧兒子的地步!」
「夫君!」謝雲禧將自己整個人倚在門上,說得堅決卻薄涼:「夫君是景國公府世子,是我們大楚的英雄,不應該該這種小事上放棄責任,還請夫君以大局為重。」
也不知謝雲禧哪來的力氣,顧縉推門,竟然怎麼也推不開,而且裏頭似乎早有準備,竟然連門窗都關了個嚴實,顧縉不有些氣急敗壞:「什麼大局,他們的命重要,你的就不重要嗎?」
聽的這話,謝雲禧心裏一暖,扶在門上的手微微抖,角卻出一個笑容:「妾小時候得過天花,所以不會再染上,懇請夫君為了春山居的所有人,不要意氣用事,夫君且在外頭等著吧,妾一定會讓元瑯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