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凝覺得今日的水似乎有些過於滾燙了。

喝了杯茶，燙到了舌頭，吃了碗魚片粥，燙到了下，就連用熱水洗個手，都覺得皮被燙紅了。

“奇怪，”夏語凝莫名其妙地看著麵前這雙仿佛不曾沾過春水的手，麵不滿，“看出來了嗎？”

玉竹坐在小板凳上皺眉，“看出什麽了？”

“沒看出來？”夏語凝將手一，手指都快到眉心了，“我不信，你再仔細看看。”

“娘娘，我真沒看出來什麽啊，”玉竹大不解，“你這十指纖纖可，有什麽不好嗎？”

夏語凝絕，“哪裏好了？嗯？我明裏暗裏鍛煉了兩個月，到現在連拎個一百斤的石頭都拎不起來，這正常嗎？”

玉竹：“……”這簡直超常了好嗎？

玉竹不懂在苦惱些什麽，夏語凝也沒辦法跟解釋，總不能說自己在現代那可是上得了廚房下得了鬥場的存在吧？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實在是太憋屈了。

“算了算了，把我們剛剛找到的藥給切了再說。”夏語凝已經夠這該死的皇宮了，現在夏橙嚴已經和徹底撕破了臉麵，萬一將來夏家倒臺，自己豈不是跟著要連累？

還是早跑路早輕鬆，最好先把那渣男給拿下，給他下個斷子絕孫藥生不如死水什麽的……

這樣想著，心都好多了呢！

夏語凝笑了一聲，隨手拿起人參切片熬煮，餘卻注意到方才還萬裏無雲、日正盛的天空不知何時竟然烏雲籠罩，仿佛山雨來風滿樓的架勢。

心中異樣一閃，夏語凝挑了挑眉，“這天氣變得快啊，剛剛還出太呢，這會兒看起來怎麽快要下雨了？”

“秋冬換季，是這樣的，”玉竹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麽，跳起來雙手一拍，“對了對了，今天務府總管太監還送來了好些綢布料呢，正好可以給娘娘做冬了，聽說韶華宮那邊都還沒去送，我給娘娘拿兩匹過來看看怎麽樣？”

夏語凝想了想，“也行。”反正這時候的好服都可以拿去當鋪當掉的，跑路的時候又實用又方便。

低下頭，將所有的注意力仍舊放到了藥爐之上，卻突然聽到了一聲慘，玉竹整個人便像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殿，在地上滾了三四圈方才停下。

夏語凝驚呆了，慌慌張張地上去扶，看見玉竹連氣都不上來了，頓時暴怒不已，“玉竹，玉竹！你慢慢地口氣……混賬，誰在棲宮撒野！”

“娘娘……”玉竹嘔出好幾口鮮，卻抬手驚恐地攔在夏語凝麵前，“是、是皇上來了！”

其實不用說，夏語凝也看見了。

那個昨夜還散發幾分溫的蕭昊乾，如今便像一頭殺人如麻的猛，深沉的恨意讓他整張臉看起來都扭曲了起來，他大步走進殿中，將全德等人都嚇得不敢近前。

那重重烏雲之中悶雷陣陣，大雨即將傾盆，徐德滿頭是汗地跟在後麵，心知今日棲宮必出案，卻也不能讓人知道皇帝施暴殺了皇後，大聲叱罵著讓人滾出去，將棲宮的大門合上。

霎時間，棲宮中便隻剩下了四個人。

蕭昊乾用殺人般的仇恨目盯著夏語凝，狠辣乖戾，氣焰高漲，仿佛了極大的刺激。

夏語凝同樣怒不可遏，恨了蕭昊乾這種想打人就打人、想殺人就殺人的做派，即便他是皇帝又如何？他是人，難道別人就不是人了？

別他媽說穿越了皇後就要謹小慎微守規矩，如果要徹底抹殺自己的一切思想，那還不如給一刀讓死在這兒算了！

別人要認命，那是別人的事，想要認命？做夢！

“蕭昊乾！”夏語凝將玉竹用力抱起來，目越來越冷，籠罩著冰霜一般的眸子死死定在他的上，“你要想發瘋滾到別的地方去，我這兒不歡迎你！”

蕭昊乾試圖抑自己的怒氣，在趕來棲宮的時候，他還沒有忘記夏語凝才過傷，甚至還記得才剛和夏橙嚴鬧翻。

隻是個聽話的大家小姐，夏橙嚴決定做什麽，當時無法左右……他一直努力說服自己。

但是現在，那名為理智的弦徹底斷了。

“發瘋？哈，沒錯，朕是瘋了，”蕭昊乾邁開腳步，“夏語凝，若不是你，如不是你夏家，蘭兒不會死，朕也不會瘋！”

蘭兒蘭兒，又是蘭兒！真是魂不散，這是誰又到他麵前去挑撥離間了？該不會又是青妃那個賤人吧？

夏語凝戒備地盯著他，咬牙道：“冤有頭債有主，你西晉難道沒有國法沒有家規？你堂堂皇帝竟然帶頭違反律法，對無辜之人下手，你也好意思！”

“無辜？”蕭昊乾徹底憤怒了，他猛地上前，竟手直接將玉竹一掌開，“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談‘無辜’二字？夏語凝，蘭兒是為你死的！是你欠的命，是你欠了我的！”

玉竹本就被踢斷了肋骨，這一掌下去，四肢百骸所有的力氣都被走了，恐懼地睜大了眼睛，“娘娘，不要傷害娘娘！娘娘什麽都不知道，府裏、咳，府裏的事都是相爺在——”

“行了玉竹，”夏語凝冷笑，退後一步道，“你以為他是傻子，是笨蛋？沒想到這一點嗎？”

蕭昊乾目一凝。

夏語凝果然又開始了毒舌，“人家什麽都知道，但人家還是來找我們了，你知道為什麽嗎？不是因為我們跟夏家有關係，雖然不是殺人犯卻還要承擔罪孽，而是因為你麵前這個人，所謂的皇帝，他就是個欺怕的懦夫！”

玉竹失聲，“娘娘！您別說了！”

“為什麽不說？”夏語凝嗤笑，“人家都上門殺人了，死之前還不能讓我罵個痛快？”

“夏、語、凝！”蕭昊乾氣急敗壞，忽地揚起手。

啪！

清脆的一掌震撼眾人，玉竹目瞪口呆，竟連本就不怎麽順暢的呼吸都停止了一息，瞠目結舌地看著麵前這一慕。

門口的徐德雙一，下意識看向門口，然後才慶幸自己把人提早趕了出來。

否則，他們現在就會看見……

皇帝被人掌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