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記，還是那句話，不是我不想立項不想修，而是每年縣政府給我們通局的指標就五百萬，今年的五百萬在我接任之前就已經批完了，甚至于明年的后年的指標在我的上任手里也已經批完了。”這套說辭許國利在來之前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

“那縣政府那邊呢？通局說沒有指標了，那縣政府這邊特批的話總不至于存在指標一說吧？你的理由又是什麼的？”謝志國轉臉看著劉平。

“謝書記，是這樣的，我們山南縣是貧困縣，財政就那麼點，所以每年在道路建設這一塊的資金也就不多，今年財政上實在是沒錢了。”劉平說道。

“很好，通局說沒指標了，縣政府說沒錢了，總之就一點，這條路肯定是修不了，是不是？”謝志國發出了冷笑。

“謝書記，我們說的都是實，誰讓我們山南縣是個貧困縣呢。”劉平趕道。

“那好，來，你們兩位，還有碧山鄉的幾位同志，都跟我去個地方。”謝志國說完起，一邊往外走一邊把秦峰了過來，在秦峰耳朵邊說了幾句。

秦峰很驚訝，不過還是立即招手把王蠻子了過來，對王蠻子說了幾句，隨后王蠻子就跑到前面帶路去了。

謝志國跟著王蠻子帶頭往前面走，后面跟著肖漢文、劉平、許國利、王云飛，王濤作為書自然是跟在謝志國后，秦峰則與碧山鄉的同志走到了最后。

之前秦峰走在前面是因為他要給謝志國帶路，而且謝志國要問他話，現在帶路的是王蠻子，他自然得遵守“規矩”按照級別走到后面來。

秦峰一個人走到最后，出時候著煙，于娜悄悄地放緩了腳步走到秦峰邊，笑著問道：“謝書記這是要去哪？”

“墳地！”秦峰淡淡地道。

于娜驚訝地瞪大了眼，隨后笑了笑道：“秦鄉長，你這次可把我們王書記給得罪慘了。”

“我何止得罪了他一個，你沒看到嗎？劉副縣長，許國利，都被我給得罪了，我在乎多他一個嗎？”秦峰無所謂地說著。

秦峰在打算去攔謝志國車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辭職的打算，所以現在的秦峰早就無所畏懼也無所顧忌了。

“與謝書記比起來，他們這些人本就無關痛。秦鄉長，你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以后可別忘了我呀！”于娜一邊往秦峰上靠一邊對秦峰拋著眼，聲音嗲的秦峰不了。

秦峰連忙躲開于娜，往旁邊走了走，與于娜保持住距離。

“于主任，今天過后我能不能在碧山待下去都是個問題，至于飛黃騰達，謝你吉言吧！”

秦峰說完就快步往前面走去，因為謝志國在他。

王蠻子帶著謝志國等人直接來到了牛角山的祖墳山，山上全是墳墓，牛角山村的人祖祖輩輩都葬在這里。

謝志國看了秦峰一眼，秦峰點頭對王蠻子說了幾句，王蠻子就跑到墳山里開始向所有人介紹。

“這兩座新墳是一個禮拜之前因為墜崖死的，這……這……這兩座也是今年墜崖的，這……這……這……這三個是去年墜崖死的，這……”王蠻子站在墳墓那一座一座墳墓指著。

王蠻子從今年的指認到了四年前，最后道：“再往前的我就記不住了。”

王蠻子一座一座墳墓指認的時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紙上寫的死人數字只是一個數字而已，而到了這，看到一座座墳墓，他們才意識到那并不只是一串串冰冷的數字，而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謝志國朝著墳山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轉過臉來問所有人：“各位，你們現在告訴我，看到這一座座墳墓你們心里有什麼想嗎？”

所有人站在那都低著頭，沒人敢看謝志國。

“十年了，整整十年，一條進出的生命路申請了十年都沒有人理會過。如果十年前你們這群人當中但凡有一個人而出把這件事給辦了，這座山上能好幾十座墳墓。”

“這不是幾十座墳墓，而是好幾十條人命啊！”

“我很想問問你們，老百姓把你們這些人選出來是來干什麼的？是讓你們坐在辦公室里面喝茶看報紙的還是讓你們出來替老百姓辦事的？”

“上面三令五申，一定要嚴厲打擊不擔當、不作為、作為、假作為。因為什麼？因為它真的會要了老百姓的命。這幾十個人的命就是因為你們的不擔當不作為而失去的。”

“堂堂一個山南縣，十年了，竟然修不好一條進村的路，說出去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縣政府說沒錢，通局說沒指標，我現在問問你，劉副縣長，碧山鄉那條道路改造項目是不是你們批出來的錢？”謝志國直接指著劉平問道。

劉平十分的驚訝，他沒想到謝志國一個剛上任的縣委書記竟然會知道碧山這個剛剛批下來的項目。

“這個項目的錢……還……沒批下來。”

“是沒批還是沒批下來？你給我說清楚，不要給我在這玩文字游戲。”謝志國厲聲問。

“沒……沒批下來。”

“那就是已經批了，只是錢還沒撥，是不是？”

“是。”劉平點頭。

“很好！通局，那條路你們簽了字沒有？你們審批了沒有？那條路占你們指標了嗎？”謝志國接著問許國利。

許國利張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等到他想好了怎麼說的時候謝志國卻直接忽略了他。

“碧山鄉一條老百姓進出的生命路、致富路、希路，十多年了無人管無人問，碧山鄉政府前面那麼一條三年前剛修的現在還完好無損的水泥路，竟然一個月就得到了批復。”

“劉副縣長，許局長，你們倆現在當著這幾十座墳墓和牛角山村所有老百姓的面大聲地告訴我。為什麼修這條路沒有指標沒有錢，而碧山鄉的那個項目卻有指標有錢？”謝志國厲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