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已站滿出迎的人,衆人都屏住呼吸翹首以待。
轎子被擡上階前的石板,人們的目不約而同投向了轎子。肖天燁親自踢了轎門,喜娘攙扶著新娘出來。一時間,衆人眼前一亮。歐暖扶著喜娘的手,上穿著華麗的新娘服,襬用金點綴幾朵碩大的牡丹,裡面則是一件白緞子夾,出頸項之間些許雪白的。頭上蒙著的喜帕裡面,約約可以見到一張清麗的面容。
不愧爲遠近聞名的,雖然看不清臉,可是儀態風姿都惹人遐思,人們便都歡呼起來。
過紅的喜帕,歐暖看見面前一座高大雄渾的門樓,翹角飛舉,飛檐重疊,琉璃瓦在下熠熠閃,門前有一對面目莊嚴的巨大石獅,中間是兩扇鑲有無數鐵釘的朱漆大門,兩旁是一些笑語喧譁的男男,人羣的正中間,站著一深紅喜服的肖天燁。
兩人的目彷彿隔著喜帕相撞,歐暖心中一跳,慢慢地低了頭。這時,四周無數的人圍了上來,只看見無數的腳,來去,熙熙攘攘。喜娘遞了條紅綢帶在歐暖手裡,小心翼翼地扶了先過一個硃紅的馬鞍子,這才走上紅毯,一直到喜堂來。
有贊禮者高聲贊“吉時到。”喜娘便扶著站到右側,紅綢帶那端的人站到左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因爲此刻沒有高堂,便對著北方遙遙一拜而已,隨後贊禮者一聲“禮”。
在喜娘攙扶下,歐暖覺到紅綢帶那端有人輕輕牽著,往後面走去。看不到,只覺是走進一個屋子裡,被人扶著坐到牀上。
看著新郎新娘都進了房,外面,親自坐鎮的肖凌風含笑的目在人羣中閃過,接著笑道:“今日諸多貴客臨,招待恐有不周,請大家多多原諒!待會兒還有酒宴,請大家盡興!”
而那些喧鬧的人聲,歐暖卻都聽不見了。
喜房裡,“快掀蓋頭,大家好好看看新娘子。”有人笑著道。
蓋頭被掀開,滿屋子都是不悉的笑臉,唯一認識的只有肖天燁,他笑的尤其開心,手裡還挑著一桿稱。
旁邊當先一位婦,穿著一件緋紅繡花宮,頭上金珠翡翠,臉上淡淡施著脂,面容姣好,一派華貴氣象,脣畔帶著矜持的笑容,剛纔說話的人便是。
肖天燁見的目所向,便輕聲道:“這位是南城王妃。”
肖凌風的正妃是武靖公的嫡長孫,不幸在之中被殺,聽聞他到了南詔後,娶了南詔右丞相的兒沈夢青,看來這位就是了,歐暖心中暗暗惋惜,面上卻很有禮貌地與點了頭。
就在這時候,聽見一旁的嬤嬤吩咐道:“春桃,取了杯酒來。”
便有一個丫頭聞聲出列,歐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春桃果然人如其名,彷彿了的還滴著水的桃。上雖然只穿著丫頭的裳,帶了一套樸素的赤金頭面,卻反而更顯得皮白,一雙杏眼幾乎滴出水來,眉目流轉間,帶著一種尋常丫頭難以匹敵的風。
菖看了一眼春桃高聳的部,再看了一眼自個兒,不由瞪大了眼睛。
除了春桃,這屋子裡還有數個貌的丫頭,紅玉和菖見了,不由咋舌不已。在大曆的時候,們也算見多識廣了,公侯豪門之家,見過的麗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卻還不曾如此集中過,彷彿天底下的豔都集中到了這個屋子裡似的,環燕瘦,應有盡有。
“我如今可算服了王爺相人的眼睛。看看這個新娘子,真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人。”南城王妃笑著過來拉著歐暖的手上下打量,“以後我看戲出遊可就有伴兒了,真是讓人高興。”
肖天燁顯然很得意,笑的眉眼彎彎。
“知道王爺今天高興,還從未見過你笑得這樣得意呢,”南城王妃拿袖掩了笑,仗著肖天燁難得的和悅,很是高興地打趣道,“外面還有客人等著招呼呢!王爺快去吧,不過可要快點回來,**一刻值千金呀,呵呵呵。”
一席話,說的屋裡人都笑起來。
歐暖面上雖然紅了,卻不是害的,而是覺得這位南城王妃是個很妙的人,懂得什麼時候說什麼話,還能讓大家都高興,難怪雖然不是出大曆,卻很得肖凌風的看重。當然,敢收留一個異國子在邊,肖凌風也是個厲害的角。
“唉喲,王爺,你還留在這做什麼?外面都鬧起來了!”外頭有人突然跑進來,肖天燁含笑了歐暖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南城王妃沈夢青依舊坐到歐暖跟前,一會詢問歐暖這樣那樣,一會說個趣事。城中與相的貴婦人也在旁邊陪著,歐暖一句句地回答著,雖然話不多,卻不曾讓任何人到不快或者冷落,屋裡笑聲不絕。
正說著話,有個丫頭在門口探了下頭,馬上不見了。沈夢青眼尖瞧見,看了旁邊的丫頭一眼,旁的丫頭就立刻會意,快步走了過去,不知和那外面的丫頭說了句什麼話,回來的時候整張臉的都變了,歐暖注意到,那丫頭在沈夢青的耳邊俯說了幾句話,沈夢青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歐暖只聽得“三小姐”“生病了”幾個字。
沈夢青竟然收了笑容,言又止地看著歐暖。
歐暖看了沈夢青一眼,微微一笑道:“南城王妃有事,就早些回去吧。”
沈夢青被歐暖那雙清冷的目一看,只覺得有一種極爲奇怪的覺冒上來,偏偏歐暖臉上是帶著和煦笑容的,倒是讓說不出什麼來,便笑道:“是,的確出了點事,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回頭再理也是一樣的。”說完又看了歐暖一眼,笑容更甚道,“你嫁過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比你年長兩歲,我一聲姐姐也是使得的。”
歐暖淡淡看了一眼沈夢青旁邊那個面焦急的丫頭,不由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既然姐姐將我當作一家人,有事自可去理,實在不必陪著我的,以後咱們一塊相的機會還多著。”
日耀城是肖天燁的封地,可是南詔皇帝卻並沒有給肖凌風安排地方,只是給了他一個有名無實的封號,甚至連王府都沒有,直接在鎮北王府的西側暫居。這樣的安排,聽在歐暖的耳中,著實是有一些異樣的。同樣是封了異王,一個有封地有王府有實權,一個只有封號其他什麼都沒給,這樣厚此薄彼,要麼是對肖天燁另眼看待,要麼是別有居心。
南詔果然是個很麻煩的地方,歐暖淡淡想著。
沈夢青見歐暖這麼說,便也不好再堅持,從善如流地站起,道:“既然妹妹這樣通達理,我就先去西苑了,有什麼事,著人來告訴我一聲就好。”
歐暖笑著點點頭,沈夢青就拉了的手,“鎮北王這個年紀都不肯娶妻生子,我本來真心爲他發愁,看了弟妹這個品貌,邊的丫頭也都出挑,我就放心了……相久了,弟妹就知道,我是個實心人,你以後有事沒事,儘管找我,不必拘泥就是。”
歐暖笑著應聲,看著沈夢青浩浩地帶著人離去,一走,其他幾位夫人因爲與相,便也都陸續跟著離開了。
屋子裡只剩下歐暖自己帶來的兩個丫頭和原先府裡的下人,一時之間寂靜的讓人心裡發慌。
歐暖笑著對那些丫頭道:“南城王妃倒是十分熱心腸的。”
屋子裡雀無聲,沒有人說話。歐暖的目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淡淡勾起脣畔。這時候原本站在幾個大丫頭中間的春桃忍不住道:“王妃您剛進門,什麼都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的上,春桃旁邊一個生的細挑子,容長臉兒,長得溫可親的丫頭不著痕跡地拉了拉的袖子,彷彿是讓不要多言,歐暖看在眼中,不由笑了:“你春桃是嗎?”
春桃明顯是個出風頭的子,一聽到新任王妃自己,立刻不顧旁邊那丫頭,走上前來道:“是,奴婢春桃,見過王妃。”
歐暖點點頭,看了紅玉一眼,紅玉立刻走上去給了春桃一個通碧綠的手鐲,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春桃喜上眉梢道:“多謝王妃。”
屋子裡的人見這位新任王妃這樣大方,頓時都用羨慕嫉妒的眼神看向春桃,只有剛纔悄悄阻止過春桃的那個丫頭耳觀鼻鼻觀心,彷彿沒看見一般,眼睛裡沒有半點羨慕。
這丫頭,倒是很端莊穩重的,只是不知道心如何,歐暖的眼睛在上停留了不過片刻便淡淡轉開,吩咐喜娘和其他人都退下去,故意留下了春桃和剛纔阻止春桃說話的丫頭。看著衆人都離去了,歐暖對著春桃和悅地道:“你剛纔說,我有什麼不知道?”
春桃看了一眼歐暖,有心在王妃面前賣個好,巧笑道:“王妃不知道,西苑裡還住了一位沈三小姐,日裡有事沒事往這裡跑,若非王爺不喜歡,只怕早就被塞進王府裡面做王妃了呢!”
沈三小姐?這鎮北王府地方不大,菩薩倒是不,歐暖的笑容掩不住一冷淡,菖好奇地道:“沈三小姐是什麼人?”
春桃還在繼續往下說:“沈三小姐是南城王妃的親妹妹,也是右丞相的小兒,說是想念姐姐,三天兩頭跑到咱們王府暫住。”
“哦,暫住?”歐暖的語調微微上揚,聽在春桃的耳朵裡,便是鼓勵繼續說下去。
春桃目一轉,道:“是啊王妃,如今就住在西苑,昨兒個還弱柳扶風一樣地站在院子門口看著咱們佈置燈籠,非要在這裡等著見王爺呢,不過奴婢沒放進來!”春桃說的義憤填膺,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有多麼忠心護主,只是在歐暖看來,這種小把戲見得太多了,無非是想要挑著去對付那所謂的沈三小姐而已。
肖天燁在南詔呆了小半年,招來的桃花倒是不,想起原先他囂張怪癖的格,歐暖不覺得奇怪,難道這些姑娘都看不到他的本,還是被他漂亮的外表矇蔽了?歐暖暗自搖了搖頭。這時候還不知道,南詔子和大曆的子不同,對溫文爾雅的男人不興趣,反倒是喜歡格彪悍的,倒像是肖天燁這種冷殘酷的,在們看起來別有味道。當然,肖天燁位高權重,們中某些人縱然也畏懼他這種格,卻抗拒不了近在咫尺的榮華富貴。
“春桃,在王妃跟前怎麼能妄言!”另一個丫頭低聲道,隨後賠笑,“王妃,春桃這丫頭做事莽撞,缺乏管教,請您大人大量,不要與計較纔是。”
歐暖看了這丫頭一眼,臉上卻依舊很和氣:“你什麼名字?”
“奴婢雨寧,王妃有任何事,都可直接吩咐。”那丫頭低眉順眼地道。
雨寧的容貌不比春桃那樣豔麗出,卻也是個漂亮順眼的丫頭,能夠在新來的主人面前表現的這樣恭敬,又敢對春桃出手管教,可見是肖天燁跟前比較說得上話的丫頭了。
紅玉不由得又多看了雨寧兩眼,不得不承認,這樣順溫和,的確是主子們會信賴喜歡的類型。
一般的主子,都會討厭春桃這種子,煙視行、毫不掩飾自己的企圖,可是歐暖卻是反其道而行,笑道:“春桃這樣的爽朗子,我邊倒還真是沒有,春桃,你現在是幾等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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