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暖張大,疼得想要呼救,卻不知爲什麼,心中並不想看到任何人的臉。整個人蜷起來,困難地呼吸。原本以爲寂靜的黑夜很難熬,心中才發現這種不能抵擋、沒有來由的痛苦才讓人更加絕。歐暖很難,難到恨不得自己不要醒過來,額頭上的冷汗一點點地將枕頭弄得溼漉漉的,連都發不出來。
肖天燁發現的時候,全滾燙,在發著高燒,卻還是抑著不肯任何人來幫忙,從煞白的臉就可以看出來,一定疼得要命,什麼都變了,只有骨子裡的倔強從來不曾變化過,這麼想著,肖天燁便覺得心裡有一種難言的酸覺涌上來,他自嘲地笑笑,認命一般抱起,著的名字,但歐暖似乎已沒了意識,完全不懂地迴應。他輕輕將擡起來,卻猛地痙攣了一下,趴在牀邊吐了,但是半天吐不出東西,肖天燁突然就覺得心疼。他還是將抱回來,這時候歐暖竟然異常的乖巧,順地任由他抱著,依偎在他的邊,彷彿是個年紀很小的孩子。他還沒欣多久,這個毫無防備的孩子就突然喃喃起了別人的名字,肖天燁的心一沉,萬沒想到即便是消除了的記憶,卻還是對那個人記憶得如此深刻,那名字刻在的心底,在失去意識的時候,突兀地在口中出現了。
肖天燁吩咐一旁的宮去準備一些清粥,稍稍冷卻後肖天燁一口一口喂歐暖吃下去,然後才讓喝下用文火燉了一個時辰的藥。
歐暖喝了半碗,剩下的全都吐了,弄得肖天燁的服上都是穢跡。
一旁的宮們看得臉發白,實在是擔心得要命,生怕這位生**潔的皇帝當場震怒。可是沒有,肖天燁平靜地換了外,讓們清理了地地上的穢,就讓們退下去了,堂堂的南詔皇帝,竟然還要留下來親自照顧那個人……這世道究竟是變了,還是們集眼花了,或者是這位從天上掉下來的小姐跟陛下有什麼非同一般的關係呢……
宮們面面相覷,幾乎說不出話來。
肖天燁和躺在歐暖邊,卻沒有閉眼,一直瞧著的痛苦慢慢平息下去。
不過是因爲過於虛弱產生的高燒,竟然都能讓想起那個男人的名字,看來真是半點都不能放鬆。肖天燁想著,決定將藥的劑量加重。他是個想什麼就要做到的人,永遠可以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不管用什麼手段。
天快亮的時候,歐暖不知怎麼又鬧騰起來,額頭上冷汗滾滾,肖天燁一夜未眠,半倚在旁,這時便將自己這邊的被子也替裹上,小心地把抱過來。
宮們送了盥洗的東西來,肖天燁卻沒作,生怕吵醒了。歐暖在肖天燁的懷裡,因爲高燒未退的緣故,沒有半點的反抗,他手中抱住,神是很見的溫和,他的手輕輕指了指,原本目瞪口呆的宮阿卓趕忙將藥盅端過去。
肖天燁道:“乖,吃了藥就會好了。”
他說話的時候,那種神,特別特別的溫,那種語氣,一看就是隻有對著自己最心的人才會有的。
阿卓看著肖天燁的臉上見的表,張得足以吞下一隻蛋,肖天燁做了南詔皇帝后,那腥的手段比誰都可怕,遠的不說,就說這次破壞了他進攻計劃的原公主,被他抓住了之後立刻凌遲死,那些臨陣倒戈的將領,也被他五馬分,行爲恐怖而腥。他對待人也是一樣,毫無,總是冷冰冰的,後宮裡也沒有妃子,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他也會然大怒。這種人,居然會對一個陌生的人這樣溫。
真是老天爺要下紅雨了,可是,卻也讓人非常的羨慕……
歐暖顯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個生病的人大多時候就像是個孩子,這樣依著肖天燁,很委屈地被他抱著,肖天燁功地將藥給餵了下去,還出手替檢查了下,他嫣紅的臉頰,自己的臉近的額頭,了一下以後皺起眉頭,他還是起,自己簡單梳洗一下後就又回到歐暖旁喂喝些稀粥。
歐暖自己迷迷糊糊被人抱起來,覺有一個溫熱的東西上的脣,什麼香氣順著口齒流散開來,一直穿過嚨到了冰冷的胃,頓時覺舒服了許多。一開始不過是輕輕的,慢慢連舌尖都已經探進去,歐暖卻沒發現自己被別人吻了,肖天燁笑笑,趁人之危雖然惡劣,但很有甜頭。
歐暖的燒第二天下午就退了,等醒過來,宮阿卓迫不及待將自己看到的形告訴,歐暖驚訝之餘,有一點點,知道要一個大男人來照顧人是多麼爲難的事,況且還是肖天燁這樣份地位的人,簡直不能相信對方會親自替喂藥。
可是,猜到,阿卓是肖天燁安排在自己邊的人,監視著的一舉一,說不清是怎麼回事,覺到了一種被錮和監視的覺。
這種直覺來的莫名其妙,可卻很肯定,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只是一個病人,他爲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地找人看著呢?這不是太奇怪了嗎?是怕逃跑,還是怕什麼心思?
“好些了嗎?”肖天燁溫和地了的額頭。
歐暖皺眉,明顯牴他用這種親的語氣對說話,一旦恢復神志之後,便再也沒有對肖天燁出任何引人遐想的表。說到底,願相信自己的直覺,也不願意隨隨便便相信他的話。本裡的多疑,一點一點慢慢讓覺得,不屬於這裡,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也值得懷疑。
“我很好。”垂下了眼睛,這樣說道。
肖天燁嘆了口氣,突然湊過來,親了的脣,呼吸相同的瞬間,肖天燁低聲道:“我是真心喜歡你。”
歐暖的心怦怦直跳,再也抑不住心底那種排斥,扭開臉去,“不要我!”
的聲音抑而激,絕非子含帶怯的拒絕,是真正的不願靠近。
肖天燁頓時停了作,低頭看著的臉。
歐暖一瞬間僵直了,覺得對方那目有一種讓人不能彈的力量,這世上大概從未有人拒絕過他。他抿著不說話,但眼睛裡卻充滿了到打擊的委屈,歐暖居然覺得於心不忍,結結地道:“對……對不起……我……”話還沒有說完,肖天燁突然把頭擱在歐暖的肩膀上,嚇了一大跳。
“不要,我困了。”
一陣靜默。歐暖剛想要說話,不知爲什麼卻止住了。
這過程中的肩頭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到最後實在扛不住稍稍了一下,不想那肩上重量竟隨著的作沿著肩頭慢慢向下,扭頭一看,卻見到肖天燁雙目闔,竟是不知何時昏睡過去了。歐暖舒了口氣,預備手扶住他放平在榻上,卻未料一隻手被他牢牢攥在手心,怎麼都不出來,無奈只得騰出另一隻手,費了好大勁才讓他躺下。
歐暖強地掰開他的手指,自己起,走到一旁的梳妝檯前,看到上面一排髮簪釵飾整齊擺列著,金銀玉石玳瑁,各材質。然而,這些東西換不來的毫記憶。
歐暖腳步輕,突然不小心將一柄梳子掉在了地上,發出輕微的撞聲。一轉眼,他卻已經睜開了眼睛,沉如最深最暗的夜,毫無地看著。
“爲什麼?”擡頭直視他,輕聲低喃:“我對這些東西毫無印象,若是日常用過,我總該有所覺……”
肖天燁面一晃,剎那涼薄。
歐暖心中一片冰涼,最後一點希冀沒深淵。原來,他所說的一切,果然是欺騙了。想來也是,若真是什麼將軍之,就算父親陣亡了,那母親呢,其他親人呢,就算這些都沒有好了,爲何那些宮看的眼神都是帶著奇怪的。
阿卓走進來,捧著藥道:“娘娘,該喝藥了。”
肖天燁坐於牀側,淡淡看了一眼,便從手中的托盤端起一碗湯藥,起走到歐暖旁邊,竟然是要喂。
歐暖一側,錯開臉。
他也不堅持,只就著那勺子將黑漆漆的藥送自己口中,忽地,卻俯低面孔上的雙脣,歐暖尚且來不及反應,一口藥便己灌口中。下意識地,咬了他一口,眼前一花,他己倒退了一步。
“很好。”他出手,不不慢用左手拇指去脣角留的一點點藥,之後收回手將勺子在碗中一丟,徐徐開口:“看來你是完全康復了,連藥都不想喝了。”
歐暖頓了頓,道:“我到底是什麼人?”
“你是我的皇后。”肖天燁盯著,眼中沉沉。
“如果是皇后,爲什麼我會一點都想不起來,只是昏倒而已,會連自己是你的妻子都想不起來嗎?”更何況,若是耳鬢廝磨的人,怎麼會連最起碼的親近都這樣排斥,歐暖口便回。
肖天燁一下面沉如水,波瀾不興,卻又風暴在底。
“歐暖!”
歐暖?
歐暖直視於他,“怎麼陛下終於承認我不姓木了嗎?你不是說我木暖嗎?爲什麼又我歐暖?爲什麼?”
肖天燁看著,目中冷涼,深不見底,修長的手指握住了藥碗,骨節泛白。
歐暖提了提角,終是上無力,笑也笑不出,虛道:“陛下到現在,還不肯告訴我真相嗎?”
肖天燁倏地一揮手,重重打翻了手中的藥碗。瑩白的指之間幾抹豔剎那溢出。再擡手時,但見掌間鮮淋漓。
看見豔麗的鮮,歐暖眼前一陣頭暈目眩。息空隙之間卻被人納懷中,那懷抱作似似乎要將狠狠抱滲骨,又似乎轉瞬一念恨不能將殺死,不過恍惚片刻,他突然開口。
“暖兒,不管我是否說謊,你都永遠不能離開我了。”但聽他言語溫存款款擎耳,黑瞳如暮如夜漸漸深沉,一絕決驚鴻一掠,歐暖心中一,下一刻,他己放開,快步出了門。
“把人看好!”
“是。”
聽見那對答的聲音,歐暖知道,自己把對方急了。可這也讓更加肯定,自己和這個男人之間縱然不是人,卻也有著很深的瓜葛。
可是,究竟是爲什麼呢?
歐暖知道這一次將對方的心給傷了,因爲他完全不搭理了,雖然那肖天燁一向看來是好脾氣的樣子,但歐暖知道他其實是個很暴躁的人,這時候方纔想起,外面的皮再厚實的人,也擋不住心裡傷,覺得自己傷害了對方,一時間所有對肖天燁的排斥覺都變了愧疚,對方待溫,給無微不至的照顧,卻不能知恩圖報,甚至連一個親吻都要刻意避開,實在是太對不起肖天燁。但是肖天燁生氣的時候跟旁人都不一樣,既不臉紅,也不罵人,甚至連重話也不說,就那麼冷冷淡淡的,不慍不火的,即便是歐暖想要道歉都無從開口,他永遠是一副高貴優雅的模樣,歐暖對著他,就這樣連想好的話都說不出口。
每天就重複著吃藥、泡藥泉、用膳,睡覺,這樣簡單枯燥的生活。
肖天燁的故意冷落,歐暖並不在意,該怎麼樣還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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