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應啟徹底回了白家，與白應玖算得上恩斷義絕。崔氏的氣好了許多，每日站在門前指桑罵槐。

無非是說白應玖多麽不孝，癡長那些年歲，還不如一個孩子。

至於白應玖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自然是華大娘傳的。

作為白家的老鄰居，華大娘原本對崔氏心有憐憫，更覺得一個人帶這些個孩子不容易，家裏有什麽吃的、用的也會送給崔氏。

可是現在，已將崔氏視作仇敵。

“三兒，你娘。不，那個崔氏，簡直不是個人。怎麽能這麽做，怎麽能這麽做！”

華大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兒說著自己如何命苦。

白應玖聽得目瞪口呆，連咽了幾口唾沫這才平靜下來。

按照華大娘所說，崔氏不但勾引了華升，還勾引了那當家的。

老子和兒子同在一張床上，那場麵……

白應玖打了個哆嗦，崔氏雖然好賭，但這種事，應該不至於吧……

前世，也沒聽說崔氏這方麵有問題啊。

華大娘認準了崔氏害人，忍不住痛哭起來。

“當家的要休了我，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要被休。崔氏不是人，不是人吶。”

華大娘聲淚俱下，因沒有王肅那份梨花帶雨的弱勁兒，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極為滲人。

白應玖好不容易將安，服上已沾染了許多不明。

“大娘，您別哭。這種事，我們做小輩的也不好參與。”

白應玖實話實說，若是別的事，還可以從中周旋。這種事，小輩們向來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南都因被西涼占據已久，民風開放。

雖不至於搞男關係，但婚姻嫁娶一向自由。可沒有說哪個守寡的要變貞潔烈婦，不得再嫁的。

白木青走了多年，崔氏想要改嫁也無可厚非。

至於爬上了有婦之夫的床，還把人家兒子一並給禍害了。人家當事人願意，外人也說不得什麽。

“孩子，你也命苦啊。怎麽攤上這麽個娘？”華大娘為白應玖可惜，多好的姑娘，白家是多麽好的人家，怎麽唯獨出了個崔氏。

“幸好，幸好你們這些孩子都離開了崔氏，否則這名聲是洗刷不掉了。”

做娘的，最能為兒的標桿。

若是這件事被人知曉，白應玖姐妹幾個就別想嫁人了。

西涼民風說開放也開放，可說保守也保守。

納妾這種事，除了西涼貴族，平民有。若是哪家的婦人不守婦道，那也是要被千夫指、萬夫罵的。

崔氏明顯不肯委做妾，而華家那一老一更不肯委屈了。

為了一個什麽都不是的人，休掉多年患難老妻，這更被世人所不齒。

白應玖對此沒有多大會，反正已經和崔氏離了關係，崔氏如何，與無關。

不過，華大娘的話給了多一份思量。

“大娘，您說的這事還有誰知道？”白應玖之所以拿崔氏沒有辦法，便是因為崔氏還占據著“白家婦”這一份。

因為崔氏是白木青明正娶的妻子，白應玖看在白木青的份上也不能趕盡殺絕。

可若，不是了呢？

華大娘搖搖頭，對此充滿怨念。

“沒有人知道，我也是湊了巧，昨天在街上看見有賣野味的，做了點也想給崔氏嚐嚐。結果沒想到啊，沒想到……”

說話間，又要哭嚎上。白應玖趕勸說：

“大娘，這事您藏著掖著反倒沒好。到時候若大伯真休了您，您更沒講理去。”

世人都知子事艱難，這個世道對子比對男子更加苛刻。

一個“休”字道出了多委屈，其中的酸甜苦辣都凝結了無語凝噎。

“可，可我能怎麽辦呀？嫁夫從夫，我的這輩子就這麽毀了啊！”華大娘已不再年輕，從年輕時嫁進華家，便做好了一輩子是華家人的準備。

偏偏枕邊人給了莫大辱，讓萬念俱灰。

看不到希，被休妻，唯有死路一條。

白應玖開解：

“南都城如今回到了大周，聽說長安那邊風氣開放，即便是子也可以休了男子，沒有被休之人有礙風化這一說。”

華大娘之所以萬念俱灰，不過是觀念使然。可若是世人的觀念轉變呢？

被休不是什麽齷齪事，華家要休，也可以反休之。

“真的嗎？”華大娘滿臉驚疑，畢竟此地距離長安太遠太遠，而這些年南都城又被西涼占據，從不知道長安會發生這麽大的改變。

可這件事又是白應玖所說，白應玖可是連將軍都要以禮相待之人。的話，應該可信吧？

白應玖毫不遲疑點頭，擲地有聲的語氣，更加深了話語的真實。

“嗯，和離之人各自嫁娶，互不相幹。”

子、男子皆可休棄，便不再是“休”，而是和離。

“可，可我……”華大娘已經信了白應玖的話，隻是這心理上一時還無承。

白應玖乘勝追擊，“這件事，還就得您出麵。新上任的郡守也是個明理的人，萬不會委屈了良善的人。”

把新任郡守都抬了出來，便是給華大娘提供了萬全的保障。

若華大娘害怕華家使出招，那大可不必顧慮。

“我不敢，我怕……”華大娘這會兒終於道明了自己的心思，從來不是那種強勢之人，否則也不會跑到白應玖這裏來說道。

這話，都不知道找誰去說。哪怕知道不合理，也找上了白應玖。

“您看崔氏平日裏都是怎麽做的。咱們都知道是個什麽子，可一旦鬧了起來，誰又管那麽多呢？”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吃，比起心，崔氏得到的太多太多。

見華大娘心有搖，又加了把火。

“您背後有郡守撐腰，還怕什麽？難道，您連崔氏都不如？”

一個崔氏足以讓被氣上頭的華大娘充滿力量，那個害至深的人，憑什麽隻要鬧一鬧就能得到那麽多東西。如今更連家都要禍害。

，絕不允許！

“對，我不怕。我還有兒呢！”

華大娘瞬間來了力量，先前的惶恐被一句“不如崔氏”徹底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