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作為一國之君豈能出爾反爾!
“沒,沒有。”
白應玖清楚聽到了西涼王如是說道。
“賬詳談。”西涼王又將一行人請進賬中,言語中那份卑微的懇求哪有一國之君的強勢?
老毒原本不想進賬,畢竟先前他才到西涼王的威脅,在被孟離蘇一個眼神瞪過之後,乖乖進了大帳。
而韓霄與白應玖自然也不能落後,一齊跟了上去。
賬中除了他們幾人,所有的將士都被西涼王趕到了外麵。至於有人怕他們會對西涼王不利,西涼王看了一圈後,欽點了達木善留下。
“師妹!”
他雙目飽含深,似有千言萬語要控訴。老毒直接上前,阻絕了他看向孟離蘇的視線,一臉鄙夷。
兩個男人目較量,互不相讓。
白應玖和韓霄保持緘默,盡量將自己當做形人。達木善也靠了過來,三個人表麵乖巧,心實則已八卦開來。
“韓霄,我師傅和西涼王誰更俊朗?”
“不知道。”
“我覺得還是師傅俊朗,西涼王曆經滄桑,未免老氣。”
“我不覺得,我們大王最為俊朗。”
“哼。”
三個人也不開口,互相以眼神流,竟也將對方的心思猜出個七七八八。
在達木善眼中,他家大王自然英武不凡,配世間任何子都綽綽有餘。
而在白應玖心中,家師傅和師娘才是原配。西涼王頂多算是師娘的慕者,明知人家有夫君還擺出一副深臉,甚是討厭。
至於韓霄……“不知道”三個字已囊括了所有。
三個小輩在這邊流不斷,三個長輩也好不到哪裏去。
西涼王和老毒差點把眼珠子都瞪了出來,橫眉冷對,大有要打上一架的衝勁。
關鍵時刻,還是孟離蘇開了口。
“既然沒有打仗的心思,那就把他的事給辦了。”
指向韓霄,其想法不言而喻。
被點到名的韓霄沒有欣喜,目更深意,畢竟此事牽扯甚廣,豈是孟離蘇一人便可決定?
“師妹,我……”西涼王滿臉苦,他不懼老毒,可他害怕惹師妹傷心,更害怕師妹不理他。
在孟離蘇的開口要求下,他不得不撤回與老毒對陣的目。哪怕他與老毒的武功不相上下,卻也不得不敗下陣來。
“周人不可信,當年阿姐便因此誤了一生。”
他終於說出藏在心底的真話,自始至終他都沒想過要與大周和平共。
“周人的確不可信。”
讓他沒想到的是,孟離蘇居然認可了他的話。
西涼王眼中充滿希冀,這是不是說明他和師妹終於達一致了?
孟離蘇隻淡淡瞥了他一眼,姣好的麵容一如曾經。隻這一眼已讓西涼王自慚形穢。
多年的帝王生涯,讓他的兩鬢生出白發,雖保養得益,始終敵不過歲月變遷。在年華無雙的師妹麵前,他蒼老的已如老者。這樣的他,如何配得師妹的一雙目?
而孟離蘇接下來的話,更讓他陷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你有百萬雄兵,周人也相差不遠。而他們的武除了弓、矛,還有火炮。你覺得,你的百萬雄師真的能敵得過周人火炮。還是說,你要讓所有國人為你的自負買單!”
孟離蘇的語氣初起和,漸漸加快語速,直至戾氣叢生,大有興師問罪之勢。
最後落尾的二字,猶如卷起一道驚雷,炸響耳邊。麵對不再溫的師妹,西涼王手足無措。他舐了下幹的,支吾半響發不出聲音。
“是啊,你要用之軀對抗周人的大炮嗎!”老毒最喜見到西涼王氣餒模樣,此刻更不餘力他心窩。
“時過境遷,如今的大周與遠遠不是昔日模樣。你久居西涼,不知外界變化多端。可要拿將士們的生命去抵過,絕不是一個君王該做的事。”
老毒語氣囂張,帶著得意。
按照西涼王以往的脾氣,早就和他打起來了。但此刻,他竟是渾無力。
除了師妹在眼前的不便外,更因他知道老毒所言非虛。
如今的大周早已今非昔比,而他們西涼還在固步自封。整個西涼,都因為曾占據過大周的七座城池,所有人對大周不乏輕視。
包括他這個大王在,哪怕大周以雷霆手段收複七城,他也總是自欺欺人的認為是大周耍了手段。是謀,是詭計,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無恥行徑。
這一刻,西涼王渾的力氣似一下被淨。他頹敗地蹲下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隻是一個惆悵的老者。
“不對,對抗周人是所有西涼人的心願,雖死無憾!”
達木善怎麽忍心見自己的大王被如此摧殘,他是局外人,也是局人。見這兩人專挑痛,及時給予西涼王以信心。
對啊,他們對抗周人乃是做了無數次商議定下的結果。並非西涼王一人的主意,乃是所有西涼人的心願。
西涼王漸漸恢複了生氣,他終於有了些許意識,意識自己並非是一個人在戰鬥。
“好一句‘雖死無憾’,不愧是西涼第一勇士。”
老毒滿眼寫著敬佩,不住點頭,可那模樣卻顯得怪異。
忽而,他話鋒一轉。“所有西涼人的心願是攻打周人嗎?你問過了誰,問過了城門下擺攤的攤主嗎?問過了貧民窟無家可歸的孩嗎?問過了因戰死傷孩子的父母嗎?”
老毒一連三個“問過”,將達木善堵得啞口無言。
他沒有問過,可就算不問,也知道結果。
打仗,不是他們的心願!
那是誰的心願呢?
是至高無上的大王,是戰功赫赫的統帥,是自詡百萬雄師的將領。
他們都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他們高高在上,他們不必愁於生計,他們活得自在,他們可以灑。
即便敗了,也隻是一時得失。他們不會喪命,不會愁於生計,更不會不蔽、活的連個人樣都沒有。
老毒的話,不但問住了達木善,也問住了西涼王。
人,認清自己總是最難的。
當局者迷,又有誰敢對西涼王說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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