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場中人同時一驚。

“什麼？”杜孤庭忍不住上前兩步。

楚斐然氣沉丹田，聲音洪亮：“我說，這個藥方——有問題——”

言罷，放下捂耳朵的手，笑得人畜無害：“所以出于一名醫者的道德，我不會把藥給你們。”

“怎會如此？”沒想到，先提出疑問的是蘇不言。

只因這藥，是他與花以禪一同研制。

人群默然不語，不知該相信誰。

楚斐然卻擺手：“話已說完，藥材我不會給，冬青，送客！”

若只是蘇不言負責此事，或許還會興致大發，教教他。

杜孤庭既然讓安分守己，不要手側妃的功勞，那便會信守諾言，一句都不提點。

拜托，又不是圣母，為何要拿自己的才學，做他人墊腳石？

花以禪卻道：“等等！”

眉頭微蹙：“姐姐，這藥方乃是經由我藥王谷驗證過的，絕不會有錯。”

藥王谷三個字一出，含金量頓時大大提高。

杜孤庭雖然相信楚斐然，但更相信藥王谷，便詢問道：“你說藥方有錯，錯在何？”

“有什麼錯，我也不清楚。”楚斐然掩飾著眸中異樣神，皺了皺眉，“我只是覺有些不對罷了。”

藥材若是從手中流出，喝死了人，誰來負責？

可是，在場又有誰會愿意孤注一擲，為的直覺買單？

果然，說出這話之后，杜孤庭等人的眼神都變了。

花以禪聞言，詫異道：“姐姐可知，三年前藥王谷附近正好發此流，便是用這張藥方治好的！”

原本，還擔心，楚斐然真能說出什麼錯。

誰知，此只是含糊說覺得有錯？這算什麼證據？

而楚斐然著手中的藥方，一時恍神。

藥王谷附近流，豈能不知？

三年前，谷主那老王八做醫藥實驗的老鼠出逃，無意泄，最終染數百名村民。

藥王谷無人能夠理，只得來到地牢，將請出。

花以禪拿出的藥方，正是當年親筆書寫！

正是借此機會，才得以出逃，可是流的殺傷力遠超的想象，若不服藥，患者十不存一。

可藥方服用之后，也有極大后癥。

這，也是行醫道路上，最大的一次失利。

如今，重生歸來，卻在遙遠的北境再次見到此疫，難免有些唏噓。

花以禪見神異常，卻只覺得是心虛。

其余人更是面面相覷，覺得這不過是找的托詞。

重生之事，不能暴，藥方中究竟有何問題，楚斐然也確實還沒找到。

素來伶牙俐齒的，面對眾人質疑的目，竟有些無力。

只見側妃不聲的勾勾，隨即出傷心神：“罷了罷了，姐姐若是不愿給藥，那就算了。”

杜孤庭眉頭鎖：“你到底想怎麼樣？”

連一向好脾氣的蘇不言，也說不出話，只能長嘆一聲。

花以禪孤傲，怎會承認藥方有錯？而且，這也確實是藥王谷的真方！

便用帕子淚：“妾知道自己才疏學淺，卻也是真心想為百姓解憂，姐姐，你當真不愿幫忙嗎？”

“我說了，藥方有問題，原因自己找。”楚斐然有些煩躁。

驀然抬眼，眸銳利：“你既然說，藥方是藥王谷給你的，那給你的人，沒跟你說過解疫散的后癥嗎？”

花以禪見說的斬釘截鐵，心下也有些狐疑，旋即心中輕蔑一笑。

楚斐然再怎麼強也不過是一介舞姬，有什麼見識和本領，又有什麼資格跟討論藥王谷的事？

“姐姐怕是沒去過藥王谷吧？”道，“可許多將士都已喝過藥，皆說沒問題。”

“等出問題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楚斐然無語道，“你作為醫者，這藥方拿出來，有沒有做過試驗？這半月以來，你難道沒有提前讓患者服用，再觀察服用者的況嗎？”

就連的七寒湯，也是喂過小白鼠，又以試藥，才敢拿出來給老兵服用的。

這花以禪，拿著八百年前的藥王谷方子，竟敢直接給人使用？

還真是越無知，越自信！

花以禪對這些問題都不了解，干脆置之不理，幽幽道：“姐姐說的都對，大約真是我不好~王爺，不如讓姐姐負責此事吧，禪兒不貪這份功勞的。”

三言兩語之間，便又將話頭扯向功勞，竟顯得是楚斐然為了爭功，所以才如此行事。

“不必這樣自責！你為了這件事，已經盡力做到最好。”杜孤庭拍拍花以禪的肩，已然十分不悅。

他頗帶失地看向楚斐然：“難道不是由你牽頭負責，你便可以這樣隨意推諉責任、隨口胡謅？只知爭功好勝，注定走不長遠！”

原以為，楚斐然在大是大非上，至不會胡說八道。

可如今看來，這份心卻實在讓他有些不屑。

楚斐然嗤笑一聲：“究竟是誰為了立功，連實驗都不做就敢出頭，你難道是瞎的？”

懶得跟這幾個蠢人糾纏，索道：“關門，今日不接客人！”

杜孤庭冷哼：“我們走！”

沒走兩步，只聽后傳來楚斐然的聲音：“我的建議已經給出，若執意不信，只希你們往后，不要哭著來求我。”

人群散去后，醫館恢復清靜。

楚斐然躺在榻上，看著那些小白鼠，只覺得心煩。

冬青小聲問道：“姑娘，側妃的藥方究竟有何問題呀？”

“我不知道。”楚斐然的聲音有些悶。“早知道，便不將藥方的問題說出，省得惹禍。”

冬青微嘆，這下恐怕又有得麻煩了……

果然，下午，花以禪又做出委曲求全的姿態，三番兩次相請，就連老太太也特意喚楚斐然前去，讓懂事些。

楚斐然見狀，更不想搭理這群人，若是藥材離了的手，卻出現后癥。

那麼，花以禪必定會找準機會，反咬一口，說是對藥材做了手腳。

連杜璟也聽聞此事，特來拜訪。

“怎麼，你也是來勸我顧全大局，把藥材給出去的？”楚斐然懶懶躺著，像條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