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以禪垂眸，掩飾住心底不安。

如花似玉的人孤零零站在房外，手捧親制羹湯，于單調的軍營而言，是道令人不得不注目的亮麗風景。

而人眉宇之間出的幾憂愁，更惹人憐惜。

輕聲道：“王爺素來穩重，想必是出了要事務才這樣著急。”

只是，為何不同說一聲？

山奈抱怨道：“無論是什麼要事，就不能帶著您一起去嗎？別又給那賤人鉆了空子。”

覺得，定是楚斐然在外出的時候狐了王爺，才害得側妃接連冷落。

區區舞姬，竟敢與相府嫡囂？這樣卑賤的人就合該跪地將王妃之位，雙手奉上，與花以禪爭斗，簡直是不知死活！

暗衛在前領路，杜孤庭駕馬來到巷邊，卻不見人影。

一道勁風襲來，過他的臉側。

他抬手，將那暗穩穩夾住，發現是銀針。

楚斐然坐在對面的二層小樓，臨窗向他看來。

小樓包廂，布置簡約低調，為了防止對話被他人窺探，窗戶已被放下。

外頭清自然，房中氣氛有些凝重。

圓桌兩側，楚斐然與杜孤庭分別落座，呈對峙狀。

垂眸看向側，蘇不言正趴在桌上，昏睡不醒。

“你給不言用了什麼藥？”杜孤庭開口，語帶質問。

他素來強慣了，若是旁人被他質詢，恐怕要戰戰兢兢。

而楚斐然抬手給自己斟茶：“除這個之外，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解釋的嗎？比如——”

眸微凜：“讓花以禪頂替我，為軍醫，還在外頭潑我的臟水。”

杜孤庭尚未開口，暗衛便責備道：“王妃縱然有功勞在，也切不可如此對王爺說話！”

他目帶不滿，認為楚斐然份低微，且只是子，應以丈夫為天，而不能夠大呼小，更別提像現在這般質問王爺。

楚斐然眸中帶有興味之：“噢？這些天，我被污蔑中傷，甚至屢次差點被害死，其中不了王爺的縱容指使，如今，我卻連反問一句都不行？”

暗衛振振有詞道：“正所謂雷霆雨，皆是君恩，這話放在夫妻關系上也適用，你若是賢良淑德，王爺又怎會如此待你？”

“呵！”楚斐然拍掌笑起來，“真是好一套害者有罪論，就因為我是子，便失去作為一個人的權利，被折磨陷害之后，連反問一句都不可以？還得溫賢惠伺候那狼心狗肺的夫君？”

一杯熱茶，猝不及防地被潑出。

杜孤庭雖及時躲閃，卻也被潑了滿袖。

他眼含怒氣，這人，實在不識抬舉！

卻見楚斐然拍桌而起：“杜孤庭，你若是這麼想，便枉為將領，我與你也無話可說。”

冷冷道：“我因份之故，從不奢求你的分，可卻沒有想到，你連一個人最基本的廉恥都不要了，北境二十萬軍士，會因為有你這樣的將領而到恥辱！”

“你放肆！”暗衛然大怒。

杜孤庭為賢王，此次出行雖然倉促，側卻也有好幾名暗衛埋伏。

聽聞楚斐然居然敢詆毀他們偉大的王爺，所有埋伏在暗中的人都面含殺氣。

殺機四溢，連小樓中的胡弦聲都變得促。

可就在這時，杜孤庭卻抬手制住憤怒的下屬：“為何這樣說？”

他目平靜，還帶有些許困。

原以為，此次不過是二爭寵。

可楚斐然的上，好像并沒有半點人的氣息——譬如子被辜負之后的幽怨、嫉妒、邀寵……

雖貌，卻一點也婉溫順，不像花以禪，更不像任何的，他見過的子。

那眼底迸發的鄙夷與憤怒，如烈火淬出的星子，竟令人有些眩目。

他定定地瞧著楚斐然，洗耳恭聽。

楚斐然毫不客氣地道：“包庇罪犯，竊取功勞，這兩項，便是軍中大罪，你連家宅之事都理不清，還妄想管理軍隊？”

“試想，若是你手底將士屢被陷害，遭人竊功，你會如何理？”

短短幾句話，擲地有聲，直接點明事本質。

男人對于后宅之事，總是有著天生的傲慢，觀妻妾斗死斗活，如觀猴戲。

他們不但不會覺得自己這個調和者有問題，還以此自傲，認為自己可以隨意掌控妻妾，更有甚者，一邊觀賞，還會一邊鄙夷妻妾，覺得們始終只是人罷了，格局不夠大。

殊不知，大部分的后宅爭斗的罪魁禍首，都傻缺貪婪的男人！

是他們利用份之便，將子如同金雀一般攥在籠中，而又不履行毫管理者的職責。

而楚斐然，直接明此點，并發出靈魂質問：“杜孤庭，人人都說你賢明，說你威高得人心，更惜才才，這就是你的做人之道、馭下之道？在我看來，不過如此。”

言罷，拂袖潑茶，轉而去，

包庇罪犯的將領，必將失去人心，而能偏寵手下，竊取他人功勛的將領，也有臉說自己賞識人才、懷開闊？

別說是為為將，就算到村頭種地，人家都會嫌他拎不清！

楚斐然心底，更多的是失，區區功勞聲名，有更多的渠道可以賺取。

但眼看著被眾人口贊譽的戰神，竟是這樣不堪的品行，卻讓到由衷憤怒。

將領代表的，是整支軍隊的作風。

有這樣的管理者，軍中該有多腌臜事？又有多的英勇將士，過相似的屈辱呢？

今日之舉，算是與杜孤庭徹底撕破臉，或許在旁人眼里看來，只不過是仰仗著王府生存的卑微子，此舉實在太過放肆莽撞。

但，有不平為何不能鳴？

這人，一貫快意恩仇。

杜孤庭在沉思之中尚未反應過來，便已被潑了滿臉滿的茶水。

見子毫不猶豫地往外走，他擰眉，大步上前抓住的手腕：“就這麼走了？”

楚斐然用力甩手，甩不。

不耐煩地偏頭：“不然呢？留下來等著吃你的席？”

眾人默然，王妃這……可真毒啊。

剛吵架就準備吃席？不知道的還以為，準備謀害王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