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和雲澤騎著高頭大馬一路向北,路上一點兒也沒敢耽誤。
明月常常想著,若沒有前世訓練出來的堅強意志和耐力,自己是否能撐得起如此這般的長途跋涉?
同時,也暗暗震驚,雲澤這傢伙看起來細細長長的瘦的一匹,想不到居然能堅持這麼久。一路上又是風沙又是雨雪的,他不但沒喊累,還時時照顧自己,最令人稱奇的是,他一直也沒有取下面過。
快進北昱的時候,氣溫已經比剛出發的時候降低了很多,驛站里的人很,明月與雲澤便想著休息一下,寶馬雖好,也不能累死啊!
天早早的就暗了下來,這裏的白天彷彿特別的短。
雖然這裏還屬於西昱的地界,但前面已經有一家客棧出現在了眼前,上書「北昱客棧」四個大字。
雲澤與明月對視一眼,一起走進了客棧。
北昱的客棧與別不同,這裏的客棧沒有兩層的,都是只有一層。
外層是厚厚的黃土坯,裏面一進屋就是一排大鍋臺,鍋臺上擺放著各食。
與外面的寒冷相比,裏面可是暖和太多了。
一進門,明月就被鍋臺上的食吸引了。
一個個大碗裏擺放著不同的吃食,有黃的餅子,煮的玉米和蒸的南瓜塊兒,有黑的燉魚,黃的菜……
總之,這裏的飲食與南昱的反差最為明顯,不飯菜長的不一樣,就連裝飯菜的碗盤都不一樣。這裏的伙食,給人的覺就是特別大大咧咧,既不像南昱那麼緻,也不像西昱那麼油膩,跟東昱的有點像,但又不完全像,就是一種很獨特的覺。
雲澤帶著明月進了一個獨立的屋子,像是一個雅間兒。雖然屋子是土坯做的,但裏面很暖。這個雅間與別也有不同,裏面有一個鍋臺,鍋臺上面四周鑲嵌著打磨的青灰巖板,下面有一個灶口。鍋臺四周有四條松木板凳,高度比鍋臺略矮,坐在上面剛剛好,板凳都被漆了紅。雅間沒有門,只是掛了一個半截的棉布門簾子,鮮紅的底,上面印著花鳥魚蟲。
明月和雲澤剛一落座,店小二就端著茶壺走了進來,笑著用抹布了枱面上本來沒有的灰,然後給明月和雲澤各倒了一盞茶,熱的問:「兩位客風塵僕僕,想吃點什麼?」
「你們這裏都有什麼啊?」雲澤溫聲道。
店小二一聽,連忙拿出菜譜遞給雲澤,「客觀或許不知道,我們這個店雖然不大,但是好吃的可真不嘞!」
「那就來幾個招牌菜吧。」雲澤說著把菜譜遞給了明月:「你來點吧,點你吃的。」
明月接過菜譜一看,真是很富的。冷盤、熱菜、各主食和湯類應有盡有。
明月看了看雲澤,笑道:「我是真了,那我可就點了。」
雲澤笑著點了點頭。
明月於是一口氣點了鐵鍋燉大鵝、鍋包、涼拌藕片和西紅柿蛋湯,然後趁著店小二還沒走,溫聲問道:「這裏是西昱地界,可為什麼這家店要北昱呢?」
店小二笑道:「二位客遠道而來,有所不知。這裏之所以北昱客棧啊,是因為店主人和我們一樣,都是從北昱過來的,做的也都是北昱的特食,所以才北昱客棧。」
說完,店小二拿著巾一掀門簾子出去了。
明月和雲澤同時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明月皺了皺眉:「這是什麼茶?」
味道跟別的茶很不一樣,紅紅的,覺有點糯。
雲澤勾一笑:「這是大麥茶。」
「你喝過?」明月有點奇怪,這傢伙怎麼什麼都知道。
雲澤把眼睛一眨,「從前在普門品喝過。」
「普門品?」
「在稷聖學宮的對面,有一家素食餐廳,當地名流經常會去那裏吃飯。」雲澤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明月像是想起了什麼,溫聲問:「你在稷聖學宮,那麼,你……從前有沒有在那裏見過……見過夜昭?」
畢竟,夜昭也從那裏學習過。
雲澤一愣:「見過如何,沒見過又如何?人都已經不在了,你還老是想著他幹什麼?」
明月心裏暗自翻了個白眼兒:你怎麼知道不在了!?
略微思考片刻,明月溫聲道:「我只是想著,或許你們歲數都差不多,所以……」
明月沒在往下說,雲澤卻接下了話茬兒,笑的有些不正經:「我是稷聖學宮的繼承人,你說我見過沒見過?」
明月白了一眼雲澤:「我怎麼知道?」
雲澤呵呵一笑:「我知道夜昭,那傢伙是個命苦的,剛從稷聖學宮回到南昱老家就病倒了,我還知道,東昱的東方長治曾經也在稷聖學宮學習,不過他們見了我,都得說點好聽的才行啊!」
明月還要繼續問問,結果剛要開口,店小二就端著一個鐵鍋進來了。
店小二先是掀開木頭鍋蓋把裏面一隻煮了的大鵝倒了進去,后又拿來木柴點燃了灶膛里的火。
那大鵝被斬了小塊兒,鹵煮的味道極其濃郁,散發著一陣陣濃香。
「您稍後,馬上就好!」店小二客套的退了出去,臉上始終掛著殷勤的笑。
須臾,店小二又回來了,端來了鍋包和涼拌藕片,還有一盤、一盤馬鈴薯片和一盤蘿蔔片。
沒等明月問,店小二就主說道,「這三盤菜呀,是鐵鍋燉大鵝的配菜,等湯開了涮著吃的,您慢用。」
如此一來,就差一碗西紅柿蛋湯了。
明月拿起筷子剛要吃,只見雲澤夾起一片涼拌藕片就放進了裏,吃的不慌不忙津津有味。
明月的心跳下意識的掉了半拍。
正想著,鍋里發出了一陣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雲澤掀起鍋蓋放到一旁,看了一眼明月笑道:「快吃吧,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明月也聞見了撲鼻而來的香氣,抵擋不住食的,剛萌生的懷疑也被扔在了腦後,拿起筷子就夾出了一小塊放進眼前的小盤子裏。
吹了兩下,明月就放進裏嘗了嘗。
嗯!
好吃!
明月對著雲澤挑起了大拇指,「你也嘗嘗,真的很好吃。」
這鵝燉的剛剛好,鮮香味,一點也不腥,一吃就知道是放了十十的材料。
雲澤也夾了一塊嘗了嘗,笑道:「是很不錯,還是你會點菜。」
「呵呵……快吃吧。」明月開啟了乾飯模式。
一塊接著一塊的吃了起來。
須臾,就被撈的差不多了,明月把三盤配菜陸續放進鍋里的湯燉煮,吃完以後,明月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在買主食了。
這裏正吃的香,外面忽然傳來了哭聲,不一會兒,哭聲沒有了,後面另一間雅間兒響起了點火的聲音。
這裏的雅間跟雅間之間並不是完全隔離的,中間只是隔著一堵一人多高的矮牆,並且也沒有門,只是掛了一個半截的門簾子。
起初,明月並沒有當回事,可是很快,後就傳來了低低的哭泣聲。
吃飽喝足,閑來無事,明月就順便聽了聽,那是一個蒼老男子的聲音。
他正在小聲哭訴對北宮烏代的憤恨和對店主人的激。
原來,他本是北昱富商,有一個獨生兒,長的如花似玉,氣質如蘭,與北昱另一富商之子投意合,就在前幾天,在父母之命妁之言的見證之下舉行婚禮。
這本來是一件喜事,可不想卻了喪事。
北宮烏代不知從何得到了消息,突然出現在了婚禮上。
兩家的家長趕出門跪拜迎接,同時也充滿了忐忑。
賓客也紛紛跪下行禮,沒人敢怠慢分毫。
兩位新人正在拜堂,也趕停下儀式,對著北宮烏代拜了起來。
北宮烏代卻不在意眾人,當場扶起新娘子,魯的掀了的大紅蓋頭。
蓋頭一掀開,新娘子立刻到了驚嚇,當場花容失。
北宮烏代卻不顧眾人在場,對著新娘子的櫻桃小口就啃了下去。
新郎就在旁邊,年輕氣盛又氣方剛,當場一拳揮向了北宮烏代的臉。
可是不料,卻被北宮烏代一把抓住手腕丟到了一旁。
接著闖進一隊兵,當場用刀劍制住了新郎和眾位賓客。
北宮烏代抱起新娘子進了房,魯的玷污了新娘子。
之後一臉嫌棄的看了看富強,啐道:「呸!養個閨還敢藏著掖著的,你藏的了嗎?!還以為是什麼新鮮玩意兒,也不過是個賤貨!」
罵完,帶著一隊親兵揚長而去!
新郎對北宮烏代無可奈何,可又不堪其辱,於是當場橫劍自刎。
眾人還正在悲傷,新娘子竟在新房裏懸樑自盡了。
眾賓客無不驚恐,連忙逃跑。
知己親友幫忙埋葬了一隊新人以後,富商傷心難耐,又害怕報復,這才帶著現銀逃出了北昱。
如今出了北昱邊境,正好有一家客棧可以歇歇腳,一進門就看見了盛的北昱食,不由得想起從前的日子,於是傷心不已哭了起來。
這老富翁行本鄭,今年已經六十歲了,四十五歲才得了這麼一個兒,從小寶貝的不得了,那真是拖在手心裏怕飛了,含在裏又怕化了。
北宮烏代掌權以後,所有年輕貴都難逃他的毒手,不是被納進後宮當一個隨時被用來發泄的使喚丫頭,就是被辱一夜后直接送回家裏。
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一個個整天戰戰兢兢。
鄭富商為了躲避災難,每年都給宮裏進供大量錢財,同時讓兒閉門不出,又在兒剛行了芨禮沒幾天後就許了嫁,嫁給了城中另一位富商的次子為妻。
兩家本是世,彼此知知底,兩個孩子年齡相當,年時也曾有過一面之緣,可謂是郎才貌,假偶天。
於是,宜早不宜遲,富商立刻就給兩個孩子定下了好日子。
本來就不想高調,所以婚禮並沒有邀請太多人,都是至好友和近親。可是不知怎的,還是走了風聲!
烏代的爪牙無孔不,帶著烏代很快就找到了喜堂。
烏代也不負眾,一如既往的不幹人事!
一番敘述之後,蒼老的聲音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接著,另一個滄桑的聲音就開始好心的勸說,「唉,您就認命吧。老哥哥,這都是命啊!」
「我不信,我的命就這麼不好。我的兒,才剛十五啊!就、就……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蒼老的聲音邊說邊哭。
「老哥哥,您就別老哭了。如今出了北昱,您老人家也算是逃出生天了,保重子要啊!來來來,先喝杯大麥茶暖暖子,大收一鍋鮮馬上就好。先吃飽再說吧……」
「嗯……」
隔壁的聲音逐漸平靜了,明月的眉卻皺了兩個大疙瘩。
明月捂著心口使勁兒給自己順氣,生怕一會兒自己一口氣沒上來死在這個地方。
如果隔壁那個老者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個北宮烏代簡直就是一個畜牲啊!
啊呸!
說他是畜牲,簡直就是侮辱了畜牲。
他連畜牲都不如!
喪心病狂的王八蛋!
他是怎麼能活到今天的?
真是不可思議啊!
北昱這片土地,明月現在是越來越興趣了。
之前就聽說,那裏雖然很冷,但卻有著沃的黑土地,是個難得的糧倉。
想不到,黑土地上居然養出來這麼一個黑心的種子,真是個奇葩!
明月的異樣引得雲澤擔心了起來。
雲澤本來坐在明月的對面,連忙坐到明月旁邊,摟住明月肩膀,蹙眉溫聲問:「你怎麼了?」
明月深呼吸兩口氣,輕聲道:「我沒事,就是有點手~」
「手?」雲澤不明所以,趕輕輕執起明月的手,手心手背看了又看,並沒發現異樣,於是又一次看向明月:「你……」
「我想殺人!」明月說的雲淡風輕,眼如的眸子裏著一巨大的殺氣。
雲澤輕聲嘆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又何苦氣這個樣子。若是真把子氣壞了,他日見到了微生先生,我要如何向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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