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顯然這話沒夸在梅香的心坎兒上，“呸，淺！看人豈是能只看臉得嗎？若只看臉，我可看不上你，烏漆麻黑的有什麼好看？！”

廖長生沒想到梅香竟是這般反應。

他一時吶吶，不知道該如何辯駁了。

“快走吧，我家娘子才不答應你！快走快走！”梅香拽著廖長生把他往外推。

忽然想起這般舉止，或有親近之嫌，又連忙后退兩步，指著外頭他走。

廖長生被趕走。

屋里又清凈下來，蕭玉琢看著眼前呼哧呼哧著氣的梅香，不由問道：“你當真看不上他？”

梅香怔了怔，“呃……婢子……”

“男人有責任心，有懷，有擔當才是最重要的，長相嘛，看著順眼就行。”蕭玉琢皺眉勸道。

梅香的臉紅了紅垂頭不語。

蕭玉琢未在多說，反正幾個丫鬟私下里相的時間比更多。

悄悄代了香，若是看到梅香和竹香兩個人鬧別扭，適時地去開解一下。

香答應后，便多注意著兩個小姐妹。

這日晚飯之后，蕭玉琢和長公主在聽重午和長康一起背詩。

香守在門外。

不經意的扭頭，便瞧見竹香湊到梅香邊，拉去廊間說話。

香本是不好管閑事的人。

但娘子有叮囑，放輕了腳步，悄悄跟上。

“梅香，咱們很早就伺候在娘子邊了，跟著娘子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兒，雖說不是親姐妹，卻當真比親姐妹還親呢。”竹香悶聲說道。

梅香點點頭，“是，我知道。那天的事兒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

“我也想跟你說說那日的事兒。”竹香了，“我知道，你不答應廖長生，還嫌棄他丑，其實是……因為我，對吧？”

梅香搖頭，“不是，我……”

竹香笑了笑，握住梅香的手，“你知道我喜歡他，你怕傷了我的心，所以拒絕他。我謝謝你，梅香，打從我被將軍帶走，在軍營中呆了一段時間，再回來，你就挑我的不是，和我作對。”

梅香臉上訕訕的。

“那會兒我們離了心，可如今我們幾個這般的團結，你能這般的為我。我心里真是，想起來就是熱乎乎的。這樣真好，不能讓兒私影響了咱們姐妹之間的誼不是？”竹香說道。

梅香點點頭，“是，我也是這般想。”

“其實你也不討厭廖長生，是不是？多多，你對他還是有意思的對吧？”

“沒有，我……”

“我看著大大咧咧，其實我不傻，要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藏著自己的。”竹香定定的看著梅香的眼睛。

廊下的燈籠投映進兩個孩子的眼眸中。

讓們的目都顯得溫脈脈。

“其實跟著娘子這麼多年，我也明白了，不喜歡我的，強求沒有意義。廖長生當著咱們幾個的面，向娘子求娶你，也算是為了當面拒絕我吧。”竹香笑了笑，“他不喜歡我，是他沒眼，我又不是沒人喜歡！”

竹香的聲音略有些哽咽。

“竹香……”

“梅香，不用考慮我。其實們勸我勸的對，袁江濤人還不錯，娘子都說他人品好。他這般得用心，或者……我可以試著接他。”竹香低聲說道。

梅香怔了怔，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不是平時很伶牙俐齒的麼？今日怎麼我這笨拙舌的說話了？”竹香抹了抹臉，笑著說道。

梅香反握住的手，“竹香，謝謝你……”

香聽到這兒，松了口氣，躡手躡腳的要走。

忽聽后竹香道：“聽了這麼久，你不出來現個，就要走啊？”

香微微一怔。

竹香腳步飛快，眨眼就到了藏的地方，一把將拽了出來。

“好你個香，看著你老實寡言的，竟然聽我們說話！”梅香故作生氣道。

香呵呵一笑，“我才不想聽你們說話！誰家你們說話不知道避著點兒人？”

“這還不算避著人呀？”梅香掐腰要和理論。

竹香看了香一眼，“娘子說，過了年節，長安城的學館就要開起來了，到時候，梁掌柜和魏郎君都會來長安。”

香面清淡，“來就來嘛。”

“那你……”竹香拿肩頭撞了撞，嘿嘿一笑。

香瞥一眼，“怎麼，你們都找到下家了，自甘淪落，還要拽上我啊？我才不跟你們一樣，等你們走了，我就可以獨占娘子邊大丫鬟的位置了！你們走好，別惦記我！”

“呵，從娘子邊排我們呢？竹香，揍！”梅香玩笑道。

三個丫鬟在廊間呵笑鬧。

姐妹間的那點兒別扭和不愉快，在開誠布公之中，隨風而逝了。

打從那日梅香數落廖長生不如人袁江濤會追孩子以后。

廖長生還真卯足了力氣，最新的胭脂水，最時新的耳墜珠花，最鮮亮的綾羅綢緞，他都托人悄悄的送到蕭家，送到梅香眼前。

若是主人家苛刻，他斷然不敢如此。

可蕭玉琢是什麼人，他們這些長久相過的人都是知道的。

才不會為這這些緣故，扣給丫鬟一個“私相授”的名頭，丫鬟罰。

有時候還主開玩笑，“喲，如今我想看看街面上有什麼時新的樣式，都不用出門去逛了，瞧瞧你們上抹的帶的，就什麼都知道了！”

是笑著說的，往往把丫鬟們鬧個大紅臉。

梅香上說不喜歡，可每次廖長生人送東西給，總是能樂上好幾天。

大約孩子都喜歡這種被人惦記著，被人關懷著的覺吧。

不摳門兒，有好東西總是喜歡跟姐們同。

且在主子面前又倚重，也從不驕橫，姐妹們都都喜歡和親近。

也總在面前說廖長生的好話。

“我和修遠商量一下，干脆選個好日子，把你給嫁了。”蕭玉琢同梅香說道。

梅香臉紅的如秋日西沉的太，“娘子……婢子才不嫁呢！”

這話說的多有些心虛。

見蕭玉琢似笑非笑的看，連忙又補了一句，“若是要嫁，也……也等著竹香先嫁了！”

竹香跺了跺腳，“說你的事兒呢，你扯我做什麼？”

蕭玉琢沉片刻，“如今看似平靜，但還有許多事兒要忙呢，且等等也好。只要你們自己不著急，我急什麼？”

說完看兩個丫鬟一眼。

見兩個丫鬟連連點頭，還真是不愁嫁的樣子，便也沒有迫。

這年頭的小娘子，能們多的時，也難得的吧？

蕭玉琢把嫁丫鬟的事往后推了推，過了年節，便先忙碌起在長安建學館的事兒來。

有了先前在宛城建學館的經驗，此次從一開始就順利了很多。

學館選址也在城南，就臨著曲江池不太遠。

這事兒給十五娘心，十五娘的面貌就像換了個人似得。

整日四更天就神抖擻的爬起來，今天要做什麼事兒，要籌備那些東西，都拿紙筆記下來。

記錄的紙就揣在袖袋里，隨時來看。

完一件，就拿炭筆劃去一件。

瞧的神頭兒，哪里像是失去夫家，失去孩子，并且再不能有孕的婦人模樣？

只怕把那未建的學館，都當做了自己的孩子，不計得失的全心付出著。

“春暖花開的時候，咱們的學館也能開始招生了。”十五娘同蕭玉琢走在蕭家花園廊間，“我還真有些張呢，長安畢竟和宛城不一樣，招收學生的模式也不一樣。”

蕭玉琢點了點頭，“當初宛城招收學生，主要收的是寒門學子，所以免束脩是最大的切點。而長安不同，長安多有僚世家。不是有句話說麼，在長安扔下個石頭，砸著十個人八個半都是當的。”

十五娘掩口笑起來，笑完又嘆氣，“姐姐說的不錯，家孩子要麼自家就請有先生，要麼就上了族中的私塾。我還真怕學館收不到人呢？”

蕭玉琢瞇眼笑了笑，“我倒是有個主意，咱們自己家里就有最吸引人的先生，怎可放著不用呢？”

十五娘狐疑的看著蕭玉琢，“咱們自家？”

蕭玉琢點了點頭，“是啊，既是要辦和旁人不同的學館，這先生自然也要和旁人家的不同啊！”

十五娘皺起眉頭，仔細的想了想。

“你忘了咱們家有兩位頗有影響力的人了？”蕭玉琢提醒道。

十五娘眼前一亮，“姐姐是說大伯和四叔啊？”

蕭玉琢微微一笑。

“哎呀，我怎麼把自家這麼便利的條件都給忘了！我這就去請大伯和四叔！”十五娘轉就要走。

蕭玉琢一把拽住，“你可想好了要怎麼說服他們？萬一他們不肯呢？”

十五娘呵呵一笑，“姐姐你就放心吧！”

說完，奔長房院中去了。

男人大約都有好為人師的秉。

原本聽聞十五娘和蕭玉琢要辦學館，蕭大爺是不怎麼贊的。

可十五娘說請他去做先生，要他教授好些學生，倒也不是為了學生們考功名，而是先學生們懂得做人的立之本。

蕭大爺自從“蕭氏文法”為大夏的大熱門以后，對此還真是大有悟。

他想了想，還真就同意了。

蕭四爺那兒就更好說了，聽聞是兒的事業，加之讓他可以開設漫畫課程，教孩子們畫漫畫或是工筆畫。

他一口就答應下來。

有蕭家兩位紅極一時的大爺參與學館的授課。

十五娘又托蕭大爺從翰林院請了幾位頗盛名的學士先生來任教。

消息一傳出去，不長安城的學子們蠢蠢，就連外地，遠的學子們，都奔長安來了。

此學館與宛城不同，學館是要收費的，且費用還不低。

學館臨著曲江池，里頭設計建造的極為。

校校外，都可謂風景如畫。

要開館之時，曲江池那兒可熱鬧極了。

小重午鬧著要去，長公主便帶著他去了。

蕭四爺也在那兒呢，長公主怎麼能不去給他捧捧場呢？

沒曾想，開館儀式之后，小重午就鬧了起來，“我也要去學館，不要再家里請先生來！”

“學館都是大孩子，你沒瞧見最小的也都有十來歲了麼？”長公主勸他。

“不管不管！家里的先生總是板著臉，只會我們識字背，我要去學館，他們什麼都學！”小重午坐在地上耍賴。

長公主板了臉，“重午，你年紀大了，不可胡鬧！”

小重午多，什麼人會真打他，什麼人只是嚇唬他，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旁人怕長公主，他才不怕，“不管！我不管！就要去就要去！家里的先生無趣極了！板著個臉一點兒都不好看！”

“先生是教你書的，你管他好看不好看？改日外祖母給你請個長得好看的先生，不許鬧了！”長公主說道。

小重午滾在地上撒潑耍賴。

丫鬟端來點心，他都不吃，還說長公主不答應，他就打這兒起不吃飯了。

長公主無奈，只好人請來了蕭玉琢。

蕭玉琢一來，小重午麻溜兒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拽了拽裳。

不過那滾皺了的褶子，卻是遮掩不住。

蕭玉琢淡淡瞥了重午一眼，“說吧，又鬧什麼？”

“阿娘，我也想去學館，我聽旁人說了那學館的好，心里覺得有意思。家中的先生太無趣。”小重午眼珠子轱轆轉，“且學館里有好些學生，比在家里熱鬧。”

蕭玉琢倒是沒有一口回絕。

盯著重午細細的看。

其實重午這麼大的孩子，也是個生源啊。孩子四五歲，正是啟蒙的時候，如果他們在學館里開設了啟蒙班，讓長安城這些孩子，能打小就在一起相，日后長大了，也還有同窗之誼，豈不也是他們這代人的一大人脈麼？

蕭玉琢竟微微點了頭。

“孩子胡鬧，你也跟著胡鬧麼？我你來管教孩子的，你怎的還這般縱容他？那學館里都是大孩子……”長公主的話還沒說完。

蕭玉琢忽而問道，“母親，重午是祖父給啟蒙的麼？”

蕭玉琢記得，重午剛滿三歲的時候，阿爹阿娘便帶著禮，到了葳蕤院。

請祖父教重午識字，讀書。

那會兒也識不了幾個字，讀不明白什麼書。

可是自打祖父開始給重午啟蒙之后，這娃的思維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說話的時候總是一套一套的，有時候還能哄大人呢。

“若是請祖父到學館，專門給重午這麼大的孩子，做啟蒙先生，您說祖父會不會同意？”蕭玉琢問道。

長公主皺眉，“你這……你這想法不行，家里有這麼大點兒的孩子，誰家不是當眼珠子一樣護著，能舍得送到學館里去？再說，你祖父年紀也大了，你可別再給他找事兒了！免得你祖母愈發不喜歡你！”

蕭玉琢咧咧，“我不找事兒，也不見得就能喜歡我，我何必顧及喜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