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還沒等杜逸的信送出去,長安城里又發生了一件事——圣人不顧太平公主等人的反對,堅持將皇位禪讓給了太子,自己退居幕后做了太上皇。
禪位的圣旨發布出去后,太平公主大為惱怒,竟然直接殺進宮去,指著皇帝的鼻子大罵一通。
皇帝本來子就和,遇到太平公主這麼強勢的人,他本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只能老老實實的垂著腦袋任憑太平公主罵個盡興。
還是太子聞訊趕來,見狀當即閃攔在圣人面前。“太平姑姑請慎言!現在站在這里的是我大唐的九五之尊,你不過區區一個長公主,有什麼資格對他惡言相向?”
太平公主立馬眼神一冷。“我為什麼沒有資格罵他?皇位易主這麼大的事,他事先同我商量過了沒有?他又有沒有聽我的意見?你們可別忘了,要不是我親手將李重茂拉下皇位,現在坐在這張龍椅上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
“太平姑姑!”太子聞言面霎時越發難看,“你對大唐王朝做出的貢獻我們心知肚明,不管阿爹還是我,我們都一直十分敬重你,只是這些并不是你驕橫跋扈、連當今圣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理由!”
太平公主卻看也不看他一眼。“我不和賤婢生的庶子說話。阿兄,現在我只問你,你是否心意已決,也決心不再聽我一句話了?”
皇帝才慢慢從太子后走了出來。“阿妹,將帝位傳給有德之人,如此才能避免災禍。我自知才德平庸,并不足以號令天下,反倒三郎從小聰慧過人,有勇有謀,把這個天下給他,我放心。”
“我只問你,你是不是心意已決?”太平公主只重復這一句話。
說話時,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皇帝,看得皇帝心里一陣發,都不敢和對視。
“阿妹,這個……我……”
“太平姑姑……”太子見狀又要說話,可沒想到太平公主一把將他推開,“你給我一邊去!”
太子踉蹌幾步,瞬時眼神一暗。
皇帝也被此此景給嚇壞了,他忙不迭點頭。“是,我心意已決,這個皇位我就要傳給三郎!”
“好!”
太平公主當即點頭。“既然如此,阿兄你就只管一意孤行下去吧!臣妹告退!”
說罷,轉頭也不回的走了。
“阿妹!阿妹!”
皇帝見狀,他莫名又心口一,趕想去把人給追回來。但太子卻一把攔下了他:“阿爹,就讓姑姑走吧!”
皇帝回頭看看這個已然和自己一般高的兒子,他怔愣一會,才長長的嘆了口氣。“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啊?”
太子扶著他回去坐下。“阿爹,姑姑的事您就不用擔心了,孩兒這就出去向賠禮認錯。”
“好好好,你快去吧!你姑姑其實也沒多壞心,就是從小被慣壞了,脾氣大了點而已。你只要好好的低頭認個錯,肯定就會原諒你了。”皇帝連忙點頭。
太子聞言眼神微閃,但還是乖乖的應了聲是,就行個禮退下了。
只是出了皇宮后,他卻并沒有往太平公主府的方向去。甚至,他連太平公主的去向都沒有問一下,就直接縱馬走了。
他輕車路的來到寧國公府。國公府的門房見到他也一點都不驚訝,反倒異常殷勤的上前來為他牽馬:“太子殿下您來了!現在郢國公也在呢!就差您了,您快請進去吧!”
太子頷首,隨手將馬繩馬鞭扔給他,就跳下馬朝里走去。
等到了后院,他就看到顧天元和薛崇簡兩個人正手拿著刀劍比劃著。不一會功夫,杜逸就來了,他一手托著一個托盤,托盤里滿滿裝著四五個小碟子,穩穩當當的朝這邊走過來。
一路走著,他看到太子的影,立馬沖他一笑:“你來得還真是時候。我剛才還在和他們說,只怕這份味你品嘗不到了呢!”
“是嗎?什麼味?”太子立馬眼睛一亮,趕過來。
此時杜逸也已經走到了桌邊。只見他雙手輕輕一擲,就把托盤給擲到了面前的桌上。
顧天元立馬歡喜高呼:“紅燜羊?清蒸兔頭?這些不是我阿姐最拿手的幾樣菜嗎?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杜逸得意洋洋。“這些菜阿娘做了那麼多次,我也在一旁觀了那麼多次,就算沒有親自上手,我也知道該怎麼做。現在,你們就放心的嘗嘗吧!”
顧天元聞言目一轉,趕端起一份紅燜羊送到薛崇簡跟前。“二郎,你剛傷了,肯定還虛著。來,趕吃塊羊補補!”
薛崇簡不疑有他,接過來就撈起一塊羊塞進里。
“怎麼樣?”顧天元忙忙問。
薛崇簡眉頭一皺。
“不好吃嗎?”顧天元又問。
薛崇簡只是搖搖頭,皺著臉將里的羊給咽了下去。
顧天元頓時后退一步。“這麼難吃嗎?那算了,我的這一份我不要了,你們誰想吃自己拿去吧!”
“真的?那好,這一份我要了!”薛崇簡當即點頭,隨即長臂一,就把他的那一份給搶了過來。
顧天元一愣,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
“好啊薛崇簡,你竟敢騙我!”
“那還不是你故意讓我給你試吃在先?”薛崇簡冷笑,立馬抱著兩只碟子跑了。
太子見狀,他也忍不住開口:“這就機關算盡太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
顧天元垮下臉。“你們這群人,沒一個好東西!”
“是嗎?那我這個壞東西做的其他吃食你還要不要啊?”杜逸涼涼問道。
“要!”顧天元毫不猶豫的回答。
一群人頓時都放聲大笑。
笑過之后,一切恩怨散盡,幾個人都紛紛落座,開始吃飯說話。
不得不承認,杜逸早些年跟在顧采薇邊打下手,還真從手下學到了不東西。這次這幾樣吃食經過他的手,雖說不是十分味,但那滋味也還算可以了。
吃著,再配上一碗酒,如此吃吃喝喝的,大家的心境都漸漸放開了。
喝到酒酣耳熱之際,大家說話也開始放肆無忌起來。
顧天元笑呵呵的問太子:“圣人禪位詔書都已經下了,太子殿下您現在不應該在忙著準備登基大典嗎,怎麼還有空往我們這里來吃吃喝喝?”
太子懶洋洋的回答。“原本是沒空的,不過今天太平姑姑又進宮鬧了一場,我就有空了。”
“太平公主又去鬧了?”杜逸和顧天元聞言,兩個人雙雙驚呼出聲。
說完了,他們又忍不住往薛崇簡那邊看了眼。
薛崇簡卻一臉淡然,只管低頭吃。
兩個人才又轉頭去看太子,太子也事無巨細的將太平公主進宮鬧將的那一通給說了一遍。
“所以說,你口口聲聲說出宮來向太平公主賠禮認錯,結果卻本沒有照辦,卻是跑到我們府上來蹭吃蹭喝來了?”杜逸下達結論。
“是。”太子爽快點頭,“我又沒錯,何必跑去太平姑姑跟前自討沒趣?現在必定已經恨我了,我找過去只會是被狠狠辱一通。我沒病,就不自取其辱了。”
“只是圣人那邊你打算怎麼代?”顧天元又問。
“不用代,反正回頭阿爹肯定不會問,姑姑又不屑于在阿爹跟前提起我,這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太子隨意擺手,又低頭吃喝起來。
坐在他對面的薛崇簡也一如既往的淡定吃喝,仿佛方才杜逸他們談論的對象并非他的生母親一般。
見狀,杜逸眉頭微皺。回頭等把太子和薛崇簡都送出去后,他就連忙又寫了一封信,并囑咐送信的人:“快馬加鞭,盡快送到永興縣,一刻都不許耽擱,記住了沒有?”
“是!”送信的小廝連忙點頭,果然以最快的速度將信送到了顧采薇手上。
顧采薇拿到信一看,頓時頭疼裂。
“這都是些什麼事啊?”無力吐槽。
杜雋清也已經看了信上的容,他只問:“你想回去嗎?”
顧采薇看看他,杜雋清就道:“算算時間,咱們都將近十年沒有回去長安了。如今長安風氣大變,咱們昔日的仇家都已經不在了,現在回去看看也未嘗不可。”
顧采薇瞬時無語。“說了半天,本就是你想回去了吧?”
“的確,我還真想回去看看了。”杜雋清頷首,“而且新帝馬上登基,他還是阿逸他們的好朋友,我也想回去湊湊這個熱鬧。”
說著,又聽他輕嘆一聲。“這次皇位易主之后,天下應該能徹底太平下來了吧?”
顧采薇也才抿抿。“既然你想回去了,那咱們就回去吧!我也想阿逸了。”
杜逸這次送來的信里還附上了太子邀請他們回長安的親筆信。所以他們現在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杜雋清就將礦山上的事給杜逸,自己則和顧采薇一道,帶著小娘子和小郎君,一起回了長安。
不過他們這一路走得并不快。等他們回到長安的時候,新帝的登基大典早已經結束,太子李隆基登基為帝,年號先天。
太平公主再怎麼極力阻撓,也并沒有阻擋住太子李隆基上位的步伐。
“現在一定心很是惡劣吧?”抵達長安城里的寧國公府后,顧采薇就敏銳的到了長安城上空混雜的喜慶與沉的氣息。
喜慶的,自然是李唐王室的一黨人。沉的,必然就是太平公主的人馬了。
原本打算修整一天,明天去萊國公府上拜一下老萊國公夫妻,然后后天再去太平公主府上拜見。卻沒想到,顧采薇才剛人送出去拜帖,到了晚上,太平公主府上就來人了!
“寧國公夫人,公主有請。”來人畢恭畢敬的,只是態度卻嚴肅異常。
顧采薇見狀眉心微擰。“都這麼晚了,沒什麼要事就算了吧!我們才剛回長安,箱籠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呢!”
“駙馬病了。”來人只道。
顧采薇瞬時心一沉,當即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連忙從箱籠里拿出藥箱,就跟著來人上了馬車。
看來他們的確很著急。顧采薇才剛坐上馬車,車夫就是一通疾馳,生生將要走小半個時辰的距離用一盞茶的時間就走完了。
到了公主府上,顧采薇才剛下車,就又已經有人來接了。
“寧國公夫人這邊請。”
顧采薇快步跟過去,很快就被帶到了駙馬武攸暨的住。
在廂房外頭,顧采薇見到了正冷著臉立在那里的太平公主。
顧采薇連忙上前見禮,太平公主卻只是擺擺手。“你去看看他吧!要是還有活路,那就救活他。要是沒有,就盡快幫他擺痛苦吧!”
顧采薇在過來的路上就已經大概問過駙馬的病,心里大概有數了。不過,現在聽到太平公主這麼說,還是微微一愣。“公主你不進去陪著他麼?”
“病人不都需要靜養麼?我進去做什麼?”太平公主冷聲道,然后又催促起,“你快進去吧!”
顧采薇才點頭進去了。
才剛走進室,就聞到一苦的藥材味道。廂房里門窗閉,窗戶上還蒙著一層厚厚的簾子,把整個廂房都給遮得嚴嚴實實的。要不是里頭點了好幾盞燈,顧采薇都幾乎看不清里頭的東西。
駙馬武攸暨此時正躺在床上。他面如金紙,整個人都仿佛睡著了一般,安靜的閉著眼,呼吸略有些急促。
看他這面,況似乎不大樂觀。
顧采薇心里暗道,連忙對邊的人點點頭,一個丫鬟立馬搬過來一張胡床。
顧采薇剛坐下,打算給他把脈,武攸暨就已經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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