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出現時,安家眷們正在後院裏賞梅花。
白雪紅樓,一群豪華打扮的眷,各大氅鋪開,照映的好不整齊。
這個時候裴炎出現了,不是是從大門進來,而是爬上牆頭,意圖翻牆進來。隻是他剛頭,就被眾人抓個正著。
院中賞梅的眷怔了,牆頭的裴炎也是瞪大雙眼,一副被抓包的無辜表。
“你這孩子怎麽在這裏?”裴氏上前斥責著,與其說是斥責,不如說是擔心。
後院牆頭高,裴炎這樣爬上去,要是倒下去可不是玩的。
“我,我……”裴炎連續兩個我,好像被嚇到了一般,瞪大雙眼說不出話來。
他臉孔稚,帶著子的稚氣,此時又做出這等姿態來,可謂是楚楚可憐,更顯得無辜。
裴氏看著越發膽心,連忙吩咐婆子搬來梯子,顧不得其他,先讓婆子上牆把裴炎扶了下來。
婆子扶著裴炎下來,裴氏的擔憂即除,立時換了臉,訓斥道:“好好的你爬牆頭上去做什麽,跟著你的人呢,任由你爬高上低。”
裴炎是弟弟,雖然年齡小,但今天安國府的眷都來了,尤其是幾位未出閣的小姐。裴炎要是從正門進的就算了,這樣爬牆進來算是什麽事。
裴炎滿臉委屈,眼淚汪汪的朝著安太君跪了下來,道:“我不知道太君在的,隻是與朋友遊玩至此,看到牆外紅梅好看。想著院裏更好看,便……”
說到這裏,裴炎眼淚掉了下來,給安太君磕頭道:“我真不知道老太君和姐姐們都在,衝撞了太君,還太君恕罪。”
安太君聽到這裏,哪裏還會責怪,手扶起裴炎,道:“好孩子,我哪裏會見怪。倒是你爬那麽高,實在不應該,萬一摔到了不是玩的。”
裴炎站起來,乖巧的連連點頭,不像是闖禍的,反而像是無辜被連累的小可憐。
“以後想看梅花,隻管拍開門進來看,切不可再爬牆了。”安太君叮囑著他,又對裴氏道:“你也別責怪他了,難得遇上就一起熱鬧熱鬧,跟著我們一起玩吧。”
裴氏自然不會有異議,卻是對裴炎道:“還不快謝謝老太君不怪罪於你。”
“謝老太君。”裴炎連忙說著,卻是小聲道:“我還有兩個朋友在牆外……”
裴氏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剛想訓斥幾句。
就聽裴炎又道:“是孟昭和蘇哲,我們一起出來玩的。”
眾人神頓時變了,蘇哲是蘇玄秋目前唯一的兒子,雖然是庶子,但都是唯一的了,嫡庶反而不重要。
孟昭更是不必說,魯國長公主的獨子,京城出名的孟霸王,欺男霸,惡名遠播。
“我跟他們一起來賞梅的……”裴炎小聲說著。
因是裴炎惹的禍,裴氏不敢多言。
安太君則顯有些猶豫,這一院子眷,裴炎是裴氏的弟弟,兼之年齡小,跟著玩就玩了。
這孟昭和蘇哲……
但要是不請他們進來,明知他們在外頭站著,卻不請進門,隻怕要得罪兩家了。
大夫人笑著道:“既然如此,那就都請了來,二爺在前院玩了一會,隻怕要過來了。”
梅園是別院賞玩之,花院十分大。雖然來了三個外男,但也可以把安家的爺們過來。
大老爺,二老爺年齡大了,不合適招呼爺們。但裴氏的丈夫安初傑,今年二十歲,本就善於應酬,讓他來招呼三位小爺,最合適不過。這樣男混在一起。既不失了禮數,又不會了規矩。
不然得罪了蘇哲還好,得罪孟昭,他發狠報複起來,倒是給家裏招禍。
“對,對,趕去請來。”安太君笑著道。
裴氏帶著裴炎親自開後門去請,又有婆子前頭傳話,把家裏爺們都過來。
安初縈圍觀至此,看看安太君,又看看大夫人。
不得不說,大夫人做為國公府第一夫人,確實比安太君更稱職些。
婆子到前麵傳話,安初傑很快來了。後門裴氏,裴炎引著孟昭和蘇哲也進到院中。
進後門時,裴炎給蘇哲遞了個眼,帶著幾分得意,又有幾分邀功。
為了這場相見,他可是使勁了手段。要是從大門進去,安國公府當然不會趕人出門,隻是接待必然是安家的爺們們,連後院門都進不去。
想見佳人,還想多說幾句話,必須得用非常手段。
“謝謝了。”蘇哲用口型無聲無息說著。
蘇哲遠遠看到安初縈纖影時就低下了頭,隻覺得心口跳,幾乎要腔而出。
這幾天孟昭和裴炎沒打趣他,尤其是孟昭幾次說要送他漂亮丫頭,他都沒理。
理國公府家規甚嚴,但他自小就跟孟昭一起玩耍,絕人見的多了,唯獨安初縈讓他念念不忘。
“瞧你那點出息,這就不敢抬頭看了。”孟昭小聲說著。
蘇哲立時抬頭,若是在佳人麵前丟了臉,他才要死了。
進門廝見,三人先拜見安太君,又與眾人廝見。小姐裏頭,隻有安三娘沒見過。
安初傑素知孟昭豪爽不拘小節,便笑著介紹:“這是舍妹三娘。”
安三娘福見禮,蘇哲格外多看一眼。
倒不是因為安三娘多麽出眾,而是因為安三娘的訂親對象乃是杜俊。
靖北侯府嫡次子,生的一表人才,今年才十六歲,卻己經中了舉人,明年春閨還打算下場春閨,連蘇玄秋都誇他有才,實乃京城公子哥裏的一號人。
而杜俊最出名的則是他的花名,他雖然不敢像孟昭那樣未娶妻公然納妾,但也是風流場裏的急前鋒,最重子樣貌。
安三娘樣貌平常,這樣的長相隻怕不了杜俊的眼,將來前途堪憂。
“今天天冷,三位爺怎麽出門了?”安四娘幾乎是迫不急待的說話,又笑著道:“不過能如此巧遇上,實乃緣份。”
說話間安四娘格外看向蘇哲,做出一副小兒之態來。
隻是蘇哲正看著安初縈,哪裏會注意到安四娘。
安初傑聽得皺眉,未出閣的小姐,說什麽緣份不緣份的,實在不像樣。
“是呀,真是緣份。”孟昭微笑著說,目卻是掃過眾人,直看向安初縈,“是不是啊,初縈小姐。”
被點名的安初縈多愣了一下,這種場合向來喜歡當背景版。
而且孟昭這笑的口吻,三分古怪中著七分詭異,便笑著道:“此時園中梅花開的最好,孟大爺來的正是時候。”
孟昭角勾起一抹笑,突然把蘇哲拉到自己側,手搭到他肩上,道:“我對花兒草兒向來沒興趣,是我這個賢弟,非要吵著來看花,我才跟著他來的。”
蘇哲本就害不敢多言,又聽孟昭這樣打趣,頓時更不好意思了。幾乎是強撐著道:“小姐莫聽孟大哥胡說,他這個人最打趣的。”
“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明白。”孟昭笑著說,卻不再難為蘇哲。
安初縈聽得心念一,孟昭這話裏的意思,難道蘇哲對有意思?不會吧,他們隻見過一麵而己,這麽自不太好。
安初傑看他們越說越不像樣,便想把孟昭和蘇哲帶走,笑著道:“難得遇上孟大爺和蘇三爺,樓裏燙了熱酒,我們進去喝兩杯吧。”
“隻有酒,沒有哪裏稱的上痛快。”孟昭笑著說,“今天出門時,我與兩位賢弟就議定,要一邊賞雪一邊燒。出門時我特意命小廝拿了一大塊鹿來,打算燒著吃了。”
孟昭話都說這樣了,安初傑再不敢掃他的興,笑著道:“既然如此,那便讓廚房收拾了,我們也跟著沾沾口福。”
“何必讓廚房收拾,自己手豈不是更有趣。”孟昭笑著說,又推推蘇哲,“看你喜歡哪裏,選定了地方,讓廚房送來燒烤的東西,上安家小姐們一起,邊吃邊玩豈不是樂子。”
蘇哲顯得有點猶豫,自己家裏這樣就算了,別人家裏……尤其是不太相的人家,就顯得十分不妥當,小聲道:“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萬事有我呢,就是你爹罵你,我也幫你扛了。”孟昭說著,又轉頭對安初傑道:“叨擾了。”
安初傑哪裏還能說出話來,孟昭凡事都安排好了,比他這個主人家還主人家,笑著道:“哪裏哪裏。”
安初縈旁邊看著也是無語,果然是孟霸王呢,在別人家裏也能如此放肆。
安太君逛了一會便覺得乏了,再者孟昭提議燒烤,這個老人就不想湊熱鬧,反正自己家裏惹不出事來,不如放任他們年輕人去玩。笑著道:“你們年輕人玩吧,我到前頭樓裏聽戲。”
又命周氏,裴氏,安初傑以及眾小姐作陪,扶著丫頭走了。
大夫人看安太君走了,也不想再留,也跟著走了。二夫人雖然很想留下來,但大夫人都走了,安三娘也頻頻給使眼,也隻得走了。
三位長輩去了,剩下最大的是安初傑,眾人也就更放鬆了。
蘇哲先選了地方,就在前頭高崗上的鄉亭上,不遠幾株紅梅,如胭脂一般,映著雪,十分神。
孟昭的小廝抬來鹿,果然如經孟昭所說,好大一塊,他們一行十來人都未必吃得完。三人拿這麽一大塊,肯定是早有預謀。
廚房抬來鐵爐,鐵叉,鐵,又搬來佐料。
裴氏有心,又來廚子過來侍侯。燒烤看著容易,隻是這一堆爺小姐,哪個是能手。
婆子拿來厚厚的坐墊,墊在涼亭坐椅上。孟昭十分不客氣,第一個坐著下來,還順手捎著蘇哲。
倒是把蘇哲弄的很不好意思,拱手向安初傑賠罪,安初傑連連擺手,和裴炎一起坐下來了。
男人們先坐下,安家小姐們也跟著坐下來,安五娘心中激安初縈,又與安三娘,安四娘不對付,便拉著安初縈一起坐下。
至於裴氏和周氏,兩個嫂子卻是站著,一個張羅廚房割拌佐料,另一個卻是張羅燙酒端果碟。
“勞煩二位嫂子辛苦。”蘇哲說著。
裴氏笑著道:“這有什麽辛苦的,你們好好玩吧。”
孟昭側頭看向安初縈,問:“初縈小姐可會什麽才藝?”
安初縈聽得眨眨眼,這是什麽問題,就是會才藝,難道還要當眾表演不,笑著道:“我不會什麽才藝,平常在屋裏隻做針線。”
“什麽都不會嗎?”孟昭滿臉失。
以安初縈的貌,再有十分的才藝,才貌全雙才可稱佳人。隻會做針線的蠢材,難道爺們還穿不起服嗎,非得讓正妻做。
蘇哲連忙道:“子本當以針織紅為主,這是兒家的本份,初縈小姐於紅,正該如此。”
安初縈朝蘇哲微微一笑,表達激之。
心裏卻是納悶之極,這孟昭和蘇哲是什麽意思,一個給他難堪,另一個給他圓場,如此一唱一和的,算是什麽意思。
難道蘇哲真對有意,先讓孟昭對發難,然後他再來圓場,讓自己激他?
心裏這麽想著,安初縈不自覺得打量著蘇哲。
隻見他穿著茄哆羅呢狐皮襖子,罩一件海龍皮小小鷹膀褂,束了腰,腳下沙棠屐,披著大戲猩猩氈大氅。
一般男孩子穿正紅,多有些不住的,但蘇哲樣貌清秀俊逸,論起五來,比其父蘇玄秋還要漂亮幾分。
再者他年齡尚,也就十二三歲模樣,五並未長開,還帶幾分嬰兒。
這樣的一通打扮,真可謂是雪團人,致又可。論,隻把安家幾位小姐都要下去了。
“三爺說的是,兒家本該是以紅為主,小子不才新習得一曲……”安四娘見針說著。
國公府提倡子無才便是德,雖然不怎麽讀書,但兒家要學才藝,家裏也不攔著的。
安四娘一心高嫁,自然會幾樣樂。
周氏當即變了臉,人家學幾樣樂,是自己玩的,最多也就在家人麵前表演。在外男表演,那是樂伎所為,道:“好了,四小姐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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