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沈長安躺在床上，只覺得周彷彿置火海，一重接著一重的夢魘灼燒而來，讓窒息，讓茫然，讓拼了命的想要逃離。

唰！

突然，一涼意從頭部傳來，彷彿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般，沈長安不由得打了個寒，想要蜷著環抱住自己，但剛一，手腕就被另外一力量握住。

下一刻，溫熱的瓣就抵在了沈長安的手背上，掙扎的幅度瞬間弱了下來。

接著，那涼意也不再寒冷徹骨，漸漸的讓適應了下來，沉沉的睡了過去。

「長安姑娘已經睡過去了，公子，先回去看看老爺？」

小廝端著水盆子來回倒騰，眼看沈長安的高燒終於退下去，他才敢開口對著床前站著的男人說道。

床前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應該一兩個月後才回來的白竹，如今，卻提前了。

白竹垂下眼瞼，搖了搖頭。

小廝見狀，也不好勸什麼，只是低著頭到樓下去了。

白竹握著沈長安的手，坐在床邊，低聲說道：「你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和爹吵起來的？救你的人，又是誰？」

然而他的這些疑問，此刻昏迷著的沈長安完全無法回答。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很快就迎來了新的一天。

沈長安皺皺眉頭，恍惚的睜開眼睛，目所及還有些恍惚，一張，嚨乾涸傳來撕扯一般的痛。

還不等緩過勁兒來，脖頸便被一隻手托起，整個人上半都順著力道微微起來，邊則抵上了一杯溫熱的水。

來不及想太多，沈長安只憑藉本能的大口喝了起來。

匆忙之下，還嗆到了。

「咳……咳咳……」

「慢一些。」

下一刻。

一張手帕便為沈長安拭著角。

沈長安也緩了過來，抬起手接過了手帕，抬頭看向攙扶的人。

「白竹？你怎麼回來了？」

沈長安疑的看著白竹。

儘管白竹還是如往常一般一襲白，容貌俊，但眉宇之間藏不住的疲倦與青黑，下甚至還有些鬍渣冒出來也沒來得及理。

這些細節，無一不是在說明，他是一路疾馳而來的。

就在沈長安準備再開口的時候，白竹卻豎起食指抵住了的，率先說道：「江南可是我的大本營，我想回來就回來了，倒是你，不是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嗎？我要是不回來，你準備就這麼自己燒下去？」

燒？

沈長安無奈一笑，「我沒想過自己發燒，我只是困了想睡一覺而已。」

「長安……」白竹直視著沈長安，皺眉問道：「他是誰？」

「他？」

沈長安反應過來白竹說的是司北辰，眼眸微。

白竹也沒有催促沈長安，而是靜靜的等著，他的格一向是如此，當初覺得沈長安可以救他，便自己製造機遇，之後沈長安不願意治他，他也沒有使用強制手段。

雖然沒有直接問，但沈長安仍舊覺得力很大。

思索片刻，沈長安剛要開口，白竹就倏忽站了起來。

「沒關係，你想說或者不想說，都沒有關係。」白竹了沈長安的頭髮，看似隨意的就要轉走出去。

但剛走到門口，他又無奈的回頭，「你病了一夜，我也沒有去找大夫，你現在醒了，給自己開點葯，我讓小廝去抓，吃完了葯再睡覺。」

聞言，沈長安連忙搖搖頭，「不用，我自己有葯的。」

「行。」

白竹沒有再多說，而是走了出去，還心的關上了門。

他一走，臥房裏就只剩下沈長安一個人，雖然有些過於安靜了，但卻覺得剛剛好。

三年以來，除卻冬天，白竹會回來陪沈長安外，其餘大多的時候，都是沈長安一個人在這裏，一個人研究自己的藥劑，一個人休息，一個人吃飯，逢年過節去一趟白府，或者去榮輝商行研發一下新的護品。

除此之外，生活平靜無波。

但司北辰的到來，卻打破了寂靜，他用天真的眼神牢牢的綁住沈長安，在沈長安決定接納他、將他當做自己的夥伴時，司北辰卻又離開。

他恢復記憶了，他恢復記憶的同時，會不會記得這大半個月來的相時？

沈長安將頭埋在膝蓋上。

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是希司北辰記住還是不希他記住。

水面的平靜容易打破，但想要重新恢復平靜，卻需要不知多久的時間了。

既然你選擇要離開，那就最好永遠別回來。

……

白竹以為按照沈長安這燒了大半夜的，怎麼樣在見到，也該是下午了，卻沒想到剛到一樓做了一會兒，就見到蒼白著一張臉走了下來。

「你……」

「沒事了。」吃了退燒藥后，沈長安已經好多了，打起神對白竹笑了笑，「你好歹是客人，無論如何，也該下來給你做頓飯吧。」

「你我之間，談什麼客人？」

白竹微微皺眉。

沈長安卻沒有更改這個用詞，徑直的去了廚房。

一頓飯吃完之後，小廝很懂事的轉頭就洗碗，洗了碗又去後院喂馬，把空間留給了沈長安和白竹兩個人。

都是認識三年的老朋友了，沈長安也沒有拐外抹角，直接問道：「你這次提前回來，沒有去拜見義父吧？」

「沒有，我聽說你……」

白竹沒有將話說完，就停頓住了，默默的看向沈長安，然後突然反應過來說道：「我猜到是你和父親是裝的，但是你那突然冒出來的表哥，又是怎麼回事？」

當初沈長安和白洪都覺得白竹起碼要兩個多月才會回來，前者是擔心白竹會認出司北辰，後者則是覺得沒有必要。

所以白竹所收到的一切信息，其實都不算很全，依照他的聰明，不難猜出沈長安和白洪是故意鬧掰的，但就算猜出來了，他也還是堅持的回來了。

也幸好是回來了，否則沈長安一個人在這閣樓上，發燒都燒了大半夜，怕是直接病暈過去，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