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婉看著蕭翀這副模樣,頓時就笑了。
長孫婉第一次笑得如此妖冶,如此風萬種。
蕭翀看著長孫婉這副樣子,有一瞬間的微微失神,只覺得竟是如此陌生。
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長孫婉這樣一副樣子。
長孫婉卻微笑著說了下去:「那年進宮,我對陛下一往深,陛下也對我似水。陛下還曾許諾我,說不會讓我委屈半點。」
「可是一轉眼,張貴妃卻深得陛下寵。漸漸的陛下冊封的時候就忘了我。」
「我看著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高,心裏不明白為什麼陛下忘記了我。明明在宮外的時候,我與張貴妃家世相仿,容貌相仿,是最好的閨中友。」
「進宮之後,張貴妃也對我說榮辱與共,進退相同。」
「可是漸漸的就不一樣了。張貴妃開始對我頤氣指使指使。」
「張貴妃開始趾高氣昂。」
「直到懷孕,變徹底的不一樣了。陛下那個時候答應過孫皇后,若是孫皇后還生齣兒子,那一定會立孫皇后的兒子為太子。這個長子,什麼都不會影響。」
「偏偏那個時候,孫皇后還對陛下似水,要向天底下證明是一個好皇后。」
「所以張貴妃竟然能夠熬到平安生產,竟然能夠生下兒子。當上貴妃。」
「孫皇后後來借用張貴妃的手打後宮諸人,不讓其他人生出孩子。這些陛下恐怕都不知道吧。」
「最可笑的是張貴妃竟然防備了我。」
長孫婉說到這裏,眼淚終於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我連孩子都沒有懷過,就被下了葯,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會有孩子——」
「陛下,您知道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嗎?」
長孫婉定定的看著蕭翀。
蕭翀在這一瞬間竟然有些愧疚和慌。
這些事他都不知道。
此時聽來也像是天方夜譚一般荒誕。
長孫婉卻字字泣地說了下去:「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本來想第一時間就告訴陛下和陛下分這種苦頭,可是我失魂落魄的去求見陛下的時候陛下卻並不肯見我。說有事兒,過兩日再說。」
「我沒有法子,只能回來,過了兩日我才知道陛下是在忙於給孫皇後過壽辰。」
「一個生日罷了,又有什麼要的?」長孫婉諷刺的笑了一聲:「難道比得過一個人一輩子生不出孩子來?」
蕭翀啞口無言。
「從那之後我就明白了。對於陛下來說,我只是後宮妃嬪中不起眼的一個,既不能得了陛下的心思,家世也不夠好。世也不夠人。」
「良妃這些年以來又做了什麼?什麼也不用做,就能夠陛下的心照顧。就因為不好。就因為家人為陛下做了足夠多的貢獻。」
「只有我是陛下隨時隨地能夠捨棄的人。」
「所以我就想,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需要自己為自己打算考慮。」
「否則將來就算我死在了宮裏,別人也不會在意。」
蕭翀聽著這些話,漸漸皺起眉頭:「所以你就開始害人?」
「所以我就開始做張貴妃的幕僚,然後又漸漸讓張貴妃被陛下厭惡。原本我以為這樣陛下就會注意到,可沒想到——陛下將目放在了新來的和親的公主上,也不肯多看我半點。」
長孫婉抬起手來了自己的臉:「果然我還是不夠好看。所以我也就放棄了爭寵的心思。」
長孫婉又是一笑:「反正只要有兒子,就能在宮中立足。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到底要什麼了。既然我生不出來,就讓別人來生。」
「那個葯,是我讓張貴妃悄悄的給孫皇后的。」
「只要孫皇后懷了孕張貴妃必定坐不住,到時候兩人爭鬥起來我就能漁翁得利,可沒想到這個時候偏偏殺出來一個陸挽棠。」
「陸貴妃才真是好手段。」
「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陛下的青睞,就得到了孫皇后的信任。更是將張貴妃拉下了馬。」
「不過不要,陸貴妃越是芒,反正別人就越不會注意到我。藉著陸貴妃的折騰,我好不容易讓孫皇后除掉了張貴妃——我以為一切都在我掌握中。可沒想到……」
長孫婉的神有些惱怒:「可我沒想到的是,張氏這個賤人,到了最後關頭竟然忽然開口!將他兒子給了陸氏養!」
「憑什麼明明是我幫養大了兒子。是我幫保胎!是我答應了,將來要讓兒子做皇帝!」
「也答應了我了!可是忽然就改了口!」
長孫婉如今想起這件事來,都還是覺得怒不可遏。
整個人憤怒的連眼睛都有些發紅。
那副猙獰的樣子,讓人無端想起了困在籠子裏兇大發的野。
讓人只想躲,而不想有半點親近。
良妃聽到這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一切都是你的執念罷了,你表現太過張貴妃又不是傻子,當然能覺出一些東西來。人之將死,張貴妃那個時候自然看明白了許多東西。」
「而且皇後娘娘進宮這麼多年,的確是與人為善,從未主害過人。張貴妃自然更信任。」
「張貴妃被你當槍使了這麼多年,這一次終於聰明了一回,做了一回對的事。」
良妃微微有些唏噓:「世界上的事哪有十全十的,你因為自己不如意就去害別人——」
「既然是壞的心腸,別人又怎麼會願意與你親近,願意相信你?」
「你不從子上找原因,反倒是想這些,你覺得皇後娘娘輕而易舉就得了陛下的信任,可你又知道不知道皇後娘娘為陛下付出了多?」
良妃一句話道破:「你若讓陛下覺到了你全心全意的付出,陛下又怎會漸漸將你忘記?」
長孫婉卻聽不進去:「薄之人就是薄之人。說那麼多做什麼?而且後宮這麼多人,註定了其他人就永遠出不了頭,說句不好聽的話,良妃難道你又心甘願嗎?」
面對長孫婉的質問,良妃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蕭翀也忍不住看住了良妃。
良妃緩緩一笑,這才輕聲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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