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秋之後顧三娘就上路，過年的時候，也就能到陸挽梅邊了。

「魯王那頭，您打算怎麼回？」碧蓉倒是想起這個，依舊是只覺得舉步維艱。

「本宮自有主意。」陸挽棠笑笑，站起來：「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陸挽棠這頭睡下，那頭蕭翀卻是又頭痛難忍，一夜未眠。

就連陸挽棠送的熏香，也沒了作用。

魏葉苦連天，卻也無可奈何。

第二日，蕭翀去看孫皇后，孫皇后倒是問起了杖斃宮人的事兒。

蕭翀便是一五一十說了。

孫皇后聽完這話，倒是沉默了許久。

最後，一開口，竟是自責：「到底是妾平日裏太溫和了些，所以竟出這樣的事兒。這宮裏……」

「也是這些人，太不識好歹。」蕭翀倒沒怪罪的意思，反而寬孫皇后：「皇后寬容溫和，又豈是錯？」

「只是……以後若是皇後下不去手，便讓旁人去。」他給孫皇后出了個主意。

孫皇后猶豫片刻：「思來想去，只有一個恬昭儀最合適。既明事理，又有這方面的才能。」

蕭翀只說了兩個字：「也好。」

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孫皇后也就明白，蕭翀也是不打算冤枉陸挽棠了，他心裏，這個事兒是徹底過去了。

孫皇后笑笑：「說起來，妾還擔心，陛下會為了朝廷上的事兒，委屈了恬昭儀。」

蕭翀眉目淡淡，「朕不至於要利用自己的人。」

自己的人。

這一句話，可真是分量十足。

從前，蕭翀心裏未必是將陸挽棠當了自己的人的。

或許，以前陸挽棠對他而言，也不過就是個件兒。

也不過就是個無關要的棋子。

一個棋子的死活，又有什麼要？

可若是自己的人呢？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孫皇后看了蕭翀一眼，只見他神平靜，也不知道他心裏頭到底是知道不知道，這兩者的區別。

還是果真隨口一說。

孫皇后很快一笑：「不過，這次冤枉了，倒是有些說不過去。之前那點心的事兒，妾也查明白了，的確是有人想要誣陷。」

「流產這個，不怪。本來也是妾自己子的緣故——」孫皇后嘆一口氣：「有這個孩子，其實本也是很勉強的。陛下也知道。」

「可那藥渣——」蕭翀卻是不信。

孫皇后神更加平和：「藥渣是不小心弄丟的也好，還是有人故意換了葯也好，之前沒出任何事的時候，妾就知道，這孩子怕是留不住。」

蕭翀還是不信。

孫皇后就嘆一口氣：「陛下，這次有孕，本就是妾強求來的。妾服用了助孕葯。」

這話一說出來，蕭翀登時愣住：「皇后……」

孫皇后愧疚的看住蕭翀：「妾是想給陛下留個孩子。所以……強求了一回。可沒想到，妾子就這樣不爭氣。」

蕭翀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這樣的事，帶給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

孫皇后後頭又說了些什麼，蕭翀也沒聽進去。

最後更甚至是忽然站起來，只說自己還有事兒，匆匆就出來了。

蕭翀出來之後，抬腳卻不知該往何去。

最後還是魏葉小心翼翼提議一句：「要不然，去沉月宮賞賞花？」

蕭翀沒反駁，所以魏葉就讓轎夫去沉月宮。

到了沉月宮，眾人才發現竟是宮門閉，裏頭半點靜也沒有。

蕭翀黑了臉。

魏葉這才想起：「陛下之前說，讓昭儀娘娘就呆在沉月宮裏。」

這就是變相的足嘛。

蕭翀愣了愣，不太確定：「是麼？」

他都不記得這個了。

魏葉肯定一句，而後不等蕭翀問話，就上前去門。

門很快開了，一見了蕭翀，也不敢耽擱，忙開門。

蕭翀進去，直接問一句：「恬昭儀呢？」

「昭儀正在亭子裏賞花呢。」

蕭翀便往亭子裏去。

遠遠倒是就看見了陸挽棠。

陸挽棠背對著這邊坐著，盯著面前那一片遮天荷葉，以及聘婷荷花，也不知心裏頭在想什麼。

蕭翀沒讓人驚了陸挽棠。

他悄悄上前去。

待到看清了陸挽棠神之後，便是一愣。

陸挽棠面上神很悲傷。

可偏又不哭，整個人卻沒有半點生氣，沉在那傷痛之中，陷得深沉。

蕭翀看了碧蓉一眼。

碧蓉試探著了一聲：「娘娘？」

陸挽棠漫不經心的應一聲：「嗯？何事？」

碧蓉猶豫一下，沒敢說蕭翀來了，只能找了個借口：「娘娘該喝葯了。」

陸挽棠卻道：「不喝了。就這樣罷，子好不好的，又有什麼要？有沒有孩子，又有什麼要？」

碧蓉著急：「娘娘！」

陸挽棠笑笑：「旁人都說，用孩子可固寵，本宮卻覺得，若用孩子固寵，更是可悲。若本就不得陛下心意，就算生了孩子，也不過是帶著孩子一同罪罷了。」

「大膽！」這話蕭翀哪裏聽得進去？當即便是怒斥一句。

看他這樣，魏葉就知道：完了，陛下這是不僅因這話生氣了，更是遷怒了。

之前在孫皇后那兒積累的緒，如今，恐怕是要一併發出來了。

蕭翀貿然出聲，嚇了所有人一跳。

陸挽棠也是一驚，隨後慌忙起，下意識要行禮，最後卻生生止住，反倒是冷淡了幾分：「原來是陛下來了。陛下若想懲罰，妾不敢有半點違抗。」

那副樣子，渾然就是聽之任之的意思。

陸挽棠這幅樣子，不是在激怒蕭翀，又是什麼？

蕭翀看著陸挽棠這幅樣子，氣得夠嗆。

更是止不住連連冷笑：「好好好，朕算是發現了，恬昭儀你真是膽大包天，更是肆意妄為！」

「在你眼裏，恐怕也沒有朕了！」

陸挽棠看住蕭翀：「陛下要打要殺，妾自隨君意。」

說完就提起擺，緩緩跪了下去。

「橫豎，妾害了皇後娘娘，讓皇後娘娘痛失子，妾也罪該萬死——」

陸挽棠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卻不再是輕婉轉，反倒是冷若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