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婳沉默了一會，道：

“你們男人娶正妻，跟喜歡沒什麼關系吧？哪個合適就娶哪個，將來若是遇到了喜歡的，還可以納妾。就算想給心上人正妻之位也行，把黃臉婆休了不就好了？”

拓拔樾一臉狐疑地著，問：

“你不是反對三妻四妾嗎？還說什麼男人做初一你就做十五，現在怎麼變了想法？”

蘇婳笑道：“我的想法始終沒變。為子，我當然反對三妻四妾，但殿下是男子，站在男人的立場上，三妻四妾是人間天堂，正因為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所以娶個不喜歡的人也無妨，遇到喜歡的還能再納妾，怕什麼？”

拓拔樾的臉愈發難看。

兩人不再說話，場面有些尷尬。

好在尷尬了沒多久，兩人便了東宮。

接過四張賣契，蘇婳頓時覺得，再多尷尬也值了。

笑盈盈地行了一個辭別禮，然后轉就走。

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蘇婳轉一看，見拓拔樾居然跟在后。

“你跟著我做什麼？”蘇婳一臉不解。

“送你。”拓拔樾面無表地道。

“不用。”蘇婳急忙擺手。

拓拔樾目沉沉地著，一臉固執地道：

“太晚回家不安全，你怎麼說也是孤的救命恩人，孤得對你負責。”

負責？

這話聽著有些曖昧。

但考慮到拓拔樾是個直男，蘇婳也就沒有多想。

自信滿滿地道：“我能保護好自己。”

拓拔樾輕哼一聲：“今天中午，是誰差點死了？”

蘇婳：“。。。。。。”

“走吧。”拓拔樾拉起的手就走。

走了沒幾步，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嚇得急忙甩開蘇婳的手，然后取出一方雪白的絹帕不停地拭自己的手。

蘇婳滿臉黑線。

嫌臟就不要。

拓拔樾這是在故意惡心吧？

三觀不合的兩個人，果然不可能為朋友。

蘇婳原以為，兩人會就此冷場，誰知拓拔樾還能找話題。

“蘇婳，你別忘了，你是有未婚夫的人。”

“然后呢？”蘇婳滿腦子問號。

拓拔樾道：“你必須跟謝沉玉保持距離。”

管得可真寬。

蘇婳滿臉黑線，想也不想便道：“不可能。憑什麼呀？”

“就憑你是有未婚夫的人。”拓拔樾理直氣壯。

“未婚夫？”蘇婳冷笑，“未婚夫敢搞大別的人的肚子，我就敢懷別的男人的崽。”

“你瘋了？”拓拔樾皺眉，一臉的不敢置信。

蘇婳不答反問：“男人可以換人，人為什麼不能換男人？”

這人，越來越離經叛道了。

“男人跟人能一樣嗎？”

拓拔樾目沉沉地著，冷聲道：

“為了個謝沉玉，敗名裂你也不在乎嗎？”

“不在乎。”

蘇婳目清澈，笑盈盈地道：

“好名聲對我來說有什麼好？嫁個有權有勢的男人，然后讓父兄踩著我的尸骨往上爬？對不起，我沒那麼偉大。我只自己，父兄想要榮華富貴，那就憑自己的本事去爭取，我對做墊腳石沒什麼興趣。”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蘇婳不在乎家族榮耀，德戒也就約束不了。

既然這個世界重男輕，那就讓男人們去拼去斗去廝殺好了，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了。

拓拔樾想到了自己的母后。

母后曾說，嫁給父皇是因為，可他知道，母后并不快樂。

貴為皇后尚且不快樂，那些貴婦們，估計也都差不多。

他突然有些理解蘇婳了。

但他還是覺得謝沉玉配不上蘇婳。

他一臉挑剔地道：

“蘇婳，你的眼是越來越不行了。謝沉玉他只是一個難民，長得弱不風，還一無所有，你真要跟了他，后半輩子就等著吃苦吧。”

“殿下錯了。”

蘇婳抬起右手，捂在自己的心口上，無比認真地道：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郎。沉玉舍命救我，就算一無所有我也心甘愿跟。我負責賺錢養家，只需陪著我就好。”

“舍命救你？”

拓拔樾嗤笑一聲，嘲諷道：

“如果不是孤安排暗衛跟著你，你們早就同生共死去了。”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宮門口。

拓拔樾還想再送，卻見謝沉玉突然出現。

朝拓拔樾行了一禮，然后轉眸著蘇婳道：

“婳婳，聽說你隨殿下去了東宮，夜深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所以就守來宮門口等你。”

“就你？”

拓拔樾嗤笑一聲，一臉不屑地道：

“你不要拖蘇婳后就不錯了，還想保護？”

謝沉玉滿頭霧水，一臉不解地問道：

“殿下，草民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你了？”

否則為何火藥味這麼重？

夜深了過來接婳婳回家錯了嗎？

拓拔樾冷冷地道：

“蘇婳是孤請來東宮的，孤自然會送回去，用不著你來接。”

這有什麼好爭的？

蘇婳仰天無語。

孩子就是孩子，稚起來不是一個大人所能理解的。

算了，不跟孩子較真。

既然他覺得送回家是他的責任，那就送吧。

迷蒙的月下，蘇婳和謝沉玉并肩而行，一直都在聊京郊荒地的土質問題，拓拔樾沉著一張俊臉，默默地跟在后面。

那兩人似乎聊得還很專業，他不上。

有很多話，他似懂非懂，比如說什麼排水，保水，通氣，保力。

有些話他甚至完全聽不懂，比如說團粒構造，鹽堿化。

謝沉玉這小子，懂得似乎還多。

這難道就是蘇婳所說的聊得來？

涼爽的夜風中，拓拔樾的心頭莫名涌上一陣煩躁。

他下意識地了自己高大的軀。

謝沉玉長得這般瘦小，本就配不上蘇婳。

蘇府距離皇宮并不遠，沒多久三人便到達了目的地。

蘇婳和謝沉玉朝拓拔樾行了一個辭別禮，然后兩人并肩蘇府大門。

拓拔樾沉著一張俊臉，垂在側的雙手握拳。

最后，他什麼都沒說，轉大步離去。

月灑在他清絕冷峻的臉上，愈發顯得冷白，仿佛染了一層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