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李妃,也真是個糊涂人,也不看看,哪點兒能跟貴妃娘娘比,早就人老珠黃了……”
“你看趙公公,當時會寧宮可不是熱灶,那會兒他也就和咱們差不多,不過是打雜跑兒干活。結果現在你看呢,人家是這個……”小太監挑了個大拇指,扇了兩下茶爐子的火,有些悻悻不平:“唉,可惜我晚了一步,春天里會寧宮添補人手的時候,我又沒上去。”
倆小太監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喪氣。
長春館這里的差事雖然輕省,但是寧城公主又不是宮里的主子了,這份兒差事不過是暫時的,等寧城公主回人家公主府去了,他們這些人又了孤魂野鬼。可能會留幾個在長春館照看,其他的可能還是退回本去做原來的差事。
這倆小太監哪有什麼正經差事,這會兒心里可不就著慌。
“要是公主在宮里長住……”
另一個太監看見印兒站在門旁,用肘搗了同伴一下,兩人就不說話了。印兒就當什麼也沒有聽風,端了茶點走了。
看見走遠了,那個太監才說:“小聲些。公主恐怕是想住宮里,寡婦失業的,拖著兩個孩子,住外頭哪有住宮里這麼安生,一應開銷都是宮里的,而且又尊貴面。”
“但公主能不能住在宮里,這得皇上點頭吧?”另一個小太監聲音放得很低:“可是公主上一次好象把皇上惹惱了,這麼些天,也就下雨那天皇上來過,可是待了沒多久就走了。”
別看這些小太監不起眼,他們知道的事可不。
“誰說不是呢……”
公主唯一的靠山就是皇上,那就更該一切順著皇上的心意來。現在宮里人人都知道皇上寵貴妃娘娘,公主就算不和貴妃好,也別去得罪人家會寧宮啊。
而且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也看出來了,都說寡婦摳,一點兒不錯。寧城公主確實摳,手得很,他們在長春館伺候,但并不算是寧城公主的人,所以月銀還是歸府發。但按著一般的慣例,寧城公主對他們也會有所賞賜。就算不能多領一份兒月銀,可也不能一不拔吧?寧城公主進宮住下那天沒表示,他們覺得可能是沒安頓好,忙顧不上。這都多天了,還是一個銅板都沒見過。倒是賞過菜——何菜又不是寧城公主出錢,那是膳房送來的,主子吃剩了才賞下來的。
就算寧城公主留下,跟著這麼個主子,怕也混不到前程。
印兒端著茶點回來,草兒接了過去,又給找了個活兒,說前些天下雨不書都了,今天看著天不錯,讓把書拿后頭空地上曬曬,還要在跟前看著,時刻翻一翻,書可金貴了,萬一曬壞了,或讓風吹壞了,又或是有蟲子爬上去了可不得了。
印兒沒有反駁草兒這話,自顧自搬了半箱書去后頭翻曬。
說到曬書,又想起以前墨柳姐姐們來了。以前在寧城時,也曬過書,那時候給墨柳姐姐們打過下手。
墊好石臺,把書鋪好,就坐在一旁樹底下想心事。
印兒害怕,不想伺候宋賀。宋賀在一般人看來是弱了些,個子小了些,不顯得多奇怪,草兒被買來時間短,聰明機靈,但是黃姑姑說浮躁。草兒覺得能伺候宋賀是差,使勁本事要霸住宋賀邊的位置,總想把印兒踩下去。
印兒還求之不得呢。
但是,還是有風險。
離開宋賀邊,也不見得就能保住命了。要是能離開寧城公主才好。
印兒甚至很羨慕長春館里做活兒的宮,看著在遠掃地的宮人的影,盼著要能跟們換換就好了。
寧城公主心緒不寧,黃姑姑陪著,也勸了,只是寧城公主心里就是氣不平。
現在的形和進京前所想的,落差太大了。
寧城公主本來覺得,和皇上的親姐姐差不離,現在皇上登基,這一回京,應該就象從前那些赫赫有名的公主們一樣,過著極盡尊貴,呼風喚雨的日子。京里的達顯貴要爭相奉承,和的兒會過著這天底下最最順心適意的日子。
可眼下這算什麼?公主府還是原來那個,沒遷府,沒擴建,只給修了一修就讓住。寧城公主很不喜歡舊房子,是想住一座新的、富麗堂皇的府邸,門前拴馬石都要排半條街那樣的。
皇上也不聽的話,甚至本找不到說話的機會。皇上很來后宮,來了也就是去會寧宮。寧城公主發現自己在宮里就是個客人,既不到財勢,也指使不那些有實權的太監和,就連那些嬪妃,現在也很登長春館的門來奉承了。
大家都看得出來不是個有實權的公主,只是個空架子,當然就不肯來了。
一看寧城公主口起伏的厲害,臉也泛白,黃姑姑趕取藥丸來,又讓人倒水來送藥。
這藥也不是太醫院開的,寧城公主對太醫院很忌諱,也不想讓旁人知道服藥,所以現在吃的平氣靜心、還有晚上助眠的藥,都是們帶來的。
不過進宮這些日子,配的藥也吃的差不多了。黃姑姑覺得,這些藥也沒什麼不能見人的,人家日常吃點調理子的藥是常事,哪家的夫人也不例外,宮中嬪妃也是一樣。
寧城公主服了藥,喝了水,閉著眼靠在那兒不說話。
黃姑姑以為要歇息,正要退下的時候,寧城公主忽然說:“下雨那天來的那個太醫,姓什麼來著?”
黃姑姑心里一跳:“應該是姓郝。”
“你讓人去太醫院一趟,請這位郝太醫過來。”
有時候黃姑姑都不清楚寧城公主都在想什麼,但起碼有一點清楚,寧城公主要郝太醫來,應該是為了宋賀的病。
黃姑姑心里有點兒打鼓。
這里是宮中,不比原來在寧城的時候行事那麼便利,宮里就算一塊石頭只怕都長了耳朵和眼睛。
但黃姑姑也不敢勸,出去讓人傳了話。
不想去傳人的太監回來了,后面跟著個生面孔,看袍只是個七品醫士。
“怎麼回事?不是去請郝太醫嗎?”
太監回話說:“郝院判前兩天告假了,眼下不在,太醫院就讓這位太醫過來請脈了。”
“告假了?”黃姑姑皺了下眉頭。
這是不是太巧了?
我不惜性命的付出,不如她回眸的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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