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雖然這詩寫的是那些金榜題名的士子，可端王覺得，今時今日，再沒有哪首詩比這首詩更能合他此時的心。

帶著這樣的心，端王踏出了紫宸殿，正要出宮時，卻忽地被一個宮攔了下來。

“殿下，賢妃娘娘請您去關雎宮一趟。”

端王微不可覺的挑了挑眉，他抬眸不聲的將那小宮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隨后才彎著角道，“愣在這做什麼，帶路啊！”

“是。”小宮如臨大赦，忙應了一聲，隨后連忙側讓開一步開始為端王引路。

說起來，端王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來關雎宮了。

雖然這個宮殿華又典雅，也承載了他許多的記憶，可他對這座宮殿卻一點也喜歡不起來，因為每次只要踏進這里，他就能明顯覺到宮殿主人對他的冷眼和慢待。

同樣都是十月懷胎所出，可是，眼中從來就沒有看見過自己。

“殿下，娘娘在里邊等您。”見端王忽地停下腳步，小宮連忙小聲提醒道。

端王輕笑了一聲，他瞥了那小宮一眼，隨后才抬腳踏進了殿。

賢妃染風寒已有一段時間了，雖然病勢不重，但因為憂心太子的境，所以這病才遲遲未見好轉，再加上今日有話要對端王說，刻意沒抹脂，所以，整個人顯得格外的虛弱。

“兒臣參見母妃。”端王走上前端正的朝賢妃行了個禮道。

“起來吧。”賢妃虛弱的朝端王抬了抬手。

“謝母妃。”端王應了一聲，隨后便直起來。

“你站那麼遠做什麼，來，來這，坐母妃旁邊。”賢妃笑著朝端王招了招手道。

“不必了，兒臣還是站著同母妃說話吧。”端王連片刻猶豫都沒有便拒絕了賢妃。

這話一出，賢妃臉上的笑意便僵了下來，擰著有些難的著端王道，“小四，你，你何時與母妃這樣生疏呢？”

我們又何時親近過？

端王在心里冷笑道。

心中雖是這樣想著，可端王到底還是沒有將這話問出來，他抬眸看著賢妃道，“母妃，您兒兒臣來是有何事？”

“難道沒事就不能你來了麼？”賢妃擰著眉反問道。

“兒臣府中還有許多事等著兒臣回去理，若母妃沒有旁的事，那兒臣便先告退了。”端王說罷便躬端端正正的朝賢妃行了個禮。

“你這是做什麼？現下連本宮想同你說句話都不行了麼？”賢妃擰眉怒道。

端王低垂著眸子沒有接賢妃這話。

若換作從前，只怕連自己有他這麼一個兒子都不記得，更怎麼會想到要和他講話！這些年，他在那里的怠慢還麼？

見端王半點不為所的樣子，賢妃只覺得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委實有些堵得慌，可一想到太子如今的境，又不和態度對他道，“小四，母妃知道你心里對母妃有氣，可母妃對你和對你三哥的心是一樣的，你們都是母妃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手心手背都是，母妃又怎麼可能不疼你！只是因為你三哥上背負的東西更多，所以，母親才更擔憂他一點。”

“母妃，您兒臣來就只為了說這些麼？”端王抬眸面無表的打斷賢妃的話道。

手心手背都是不假，可手心的就要是比手背的厚一些！他也沒想能夠一碗水端水，可是，不能將碗里的水全都傾斜到肖遠那去！

“小四……”

“如若母妃只是為了跟兒臣說這些，那便恕兒臣有事不能相陪了。”端王冷冷的截斷賢妃的話道。

“小四！”

“母妃，兒臣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懵懂又無知的年了！”端王目冷的盯著賢妃一字一句道。

當年他被肖遠害得掉下馬，摔掉，留下終殘疾，那時紅著眼眶勸他去父皇面前替肖遠求，說這事是徐皇后和先太子故意設計的，讓他不要上當，說自己若去給肖遠求的話，不僅能全了兄弟之間的意，還能在父皇面前留下一個寬宏大度的印象……

那時他多傻啊！

那時他多信任啊！

明明自己疼得那樣厲害，可是，他還是忍著劇痛，拖著傷去紫宸殿幫肖遠求！最后，肖遠被免了罰，而他的卻永遠落下了病！

可他付出了這樣慘痛的代價最終換來了什麼，是肖遠在紫宸殿當著文武百的面說他是瘸子！

是上說著手心手背都是的賢妃，日復一日對他的忽客視和怠慢！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補償他！

不過也是，他一個瘸子，既沒前程，又沒什麼利用價值，他們不將他放在眼里也是應當的！可既然如此，現在又何必在他面前演什麼母子深！

從來就沒有把他當過親生兒子！

看著端王眸忽然綻出來的恨意，賢妃不自覺的就倒了一口氣。

怎，怎麼會……

小四他怎麼會對有這麼深的怨恨，明明他以前很乖巧，很聽的話的呀！

看著賢妃一臉震的樣子，端王只覺得心里一片暢快，他角微微一彎，隨即又吐出一句話道，“所以母妃，那些哄人的話，您還是爛在心里吧！母妃，兒臣府中還有許多事等著兒臣理，所以，兒臣便不再陪您了，兒臣愿母妃千歲千福，兒臣告退。”端王彎著角再度打斷賢妃的話，說罷，他垂眸朝賢妃福了福，就在他轉準備走人時，他后終于又響起了賢妃清冷的聲音。

“小四，可是你讓莫心在耀兒的吃食里下的毒？”

端王淡笑著轉過去，只見賢妃面冷肅，一雙眼如毒蛇一般黏在他的上。

這才他悉的母妃啊！

早這樣不就好了，何必彎彎繞繞跟他演什麼慈母！

“母妃，您在說什麼？兒臣怎麼聽不懂？皇太孫下毒一事錦衛不是已經揪出真兇了麼？”端王抿微笑的著賢妃道。

“本宮只問你是與不是？”賢妃直視著端王又道。

端王輕笑了一聲，他眉尖微微一挑，隨后才笑著道，“難得母妃竟然同我一樣對皇太孫中毒一事有疑，若不然，兒臣陪母妃一同去紫宸殿向父皇陳，求父皇令錦衛重審此案，如何？”

看著端王這番有恃無恐的樣子，賢妃攏在袖中的手了又，一張煞白的臉死死的盯著端王，似要生生在他臉上盯出一個窟窿來。

可賢妃越是如此，端王心里就越是覺得暢快。

他就是要讓和肖遠都嘗嘗這種怨恨骨卻又無可奈何的滋味！這種滋味，他已經嘗了十幾年了，而現在，終于要到他們了！

“小四，你究竟想要做什麼？”最終，賢妃還是拼力的下口的怨毒，從牙里出一句話對端王道。

“兒臣沒想做什麼啊！兒臣只愿父皇和母妃福壽康寧。”端王含笑著賢妃對答如流道。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親眼看到他是如何一步一步將肖遠踩在腳下，并取代他登上那把龍椅君臨天下！

他不會對怎麼樣的！

他甚至還會尊為皇太后！

他會讓知道，這個份只有他肖卓能賜給！

“小四，我不管你在謀劃什麼，可母妃奉勸你一句，你已經誤歧途，如今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否則將來……”

“將來如何？”端王輕笑著打斷了賢妃的話，他笑著朝賢妃走了一步，隨后才接著又道，“母妃，您與此擔心兒臣的將來，還不若好好擔心太子吧！如今，不管是在父皇、朝臣，還是在百姓心中，他都與昏庸和狠毒劃上了等號！所以，這樣的一個人，您覺得他還有將來嗎？”

“是你，是你對不對！”

“母妃，您與其拖著病在這里替太子謀求出路，還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您的將來在哪？就像您剛剛說的，兒臣也是您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所以，有時候這條路走不通，您不如就換一條路走！您說呢？”端王傾微笑的湊到賢妃面前道。

這話一出，賢妃的眸底迅速閃過一暗涌，可很快，便怒不可遏的拍了一下桌子道，“混帳！你這是大逆不道！”

“母妃，兒臣言盡于此！兒臣告退。”端王微笑朝賢妃行了個禮，隨后，他抬腳頭也不回的朝門口走了出去。

看著端王的背景，賢妃角了又，可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再將他喚回來。

“母妃是被四弟那話說了麼？”就在賢妃目復雜的看著門口時，后忽然傳來一道聲音，隨后便見太子一襲紫面冷沉的從屏風后邊走了出來。

賢妃連忙將眼神收了回來，眉心微蹙看向太子道，“小三，小四如今這番模樣，怕是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不會再聽了。”

“無妨，我早便料想到了。”太子冷笑著說了一聲，隨后，他抬眸直視著賢妃道，“所以，現下，就看母妃您怎麼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