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斗狗游手好閑之輩!
當年,老夫人本來是有機會要嫁進慎王府做王妃的,當時連六禮也過的差不多了,可不想老伯爺卻一時沒忍住與人斗,將王府送過來的聘禮輸了大半,原本這事捂著也就算了,偏他不甘心不服氣還與人起了爭執,后來,事鬧將開來,王府便直接上門退了親。
這件事一直是老夫人心里的痛。
所以,當聽到謝時竟也暗地里買斗玩斗,甚至還闖出這麼個大禍來,瞬間便氣不打一來。
謝時顯然也被老夫人猙獰的臉嚇到了,他膝蓋一‘噗通’一聲便跪到了地上,那聲音清脆的,連謝旭都忍不住替他疼。
“母親,阿時是被別人陷害的!”楊氏忙沖到謝時前面,一邊為他辯解,一邊則替他擋住了老夫人那如針芒般審視的眼神。
老夫人冷笑一聲,“那你倒說說看是誰陷害的他!”
“是……是……”楊氏咬著,猶豫自己要不要現在把謝嫵拖進來。
原本是計劃先撬開梅生的,再借由他攀扯上謝嫵,可現在,梅生還在大房手里,沒有他出面指證,要攀咬上謝嫵,實在沒什麼把握。
“老二,你就是這麼教你媳婦兒子的麼!”老夫人卻早已沒有耐心聽楊氏在這里狡辯,直接將火氣轉移到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謝峰上。
謝峰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他也是剛剛才知道昨夜鬧騰的真相。
沒錯,楊氏連他也一起瞞著!
所以,此刻謝峰的臉比之老夫人更為沉。
“母親,一切都是兒子的不是,兒子在這里給您賠罪了。”謝峰起恭恭敬敬的向老夫人行了個禮道。
沒有推。
也沒有狡辯。
老夫人心里再不舒服,可也不想當著小輩的面為難自己的兒子,當下便也只能將口的那惡氣給了回去。
“說起來也不能怪你,后宅這些事本就不是你一個大男人該心的!若不想你知道,你又能從哪里知道去!”老夫人沉著臉道。
這話沒有一個字在說楊氏,可是卻字字句句打的全是楊氏的臉。
就連謝嫵眸底也忍不住閃過一欽佩。
老夫人不愧是在后宅浸了幾十年,這話明面上瞧是打楊氏的臉,可實則卻是在拐著彎在謝崢面前替謝峰辯解——
不管是念月下藥的事還是串通馬道姑說是邪祟的事,謝峰通通都不知,都是楊氏瞞著他做下的。
“母親,不管怎麼說兒子都有錯,您放心,這事,兒子會給您一個待的。”謝峰再次朝老夫人揖了個禮道。
如果,真相真是謝旭說的那樣,那麼這件事他還真得回去好好問問楊氏跟謝時。
史七可是吏部尚書的老來子,而他又在吏部任職,若是理不好……
看著自己兒子那冷沉又凝重的臉,老夫人心里雖然還窩著火,但謝峰既然開口將這事攬了過去,那也不能不給自己兒子這個面子。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老夫人強忍著口那怒氣道。
“多謝母親。”謝峰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很是激的朝老夫人那看了一眼。
老夫人吐了一口氣,隨即皺眉提醒謝峰道,“書院那邊你也得多費些心思,鬧出這麼大靜,這萬一夫子怪罪跑到山長那邊說,怕是對府里的哥兒不利。”
“母親放心,今天一早我便使人去書院給夫子賠罪,待臘八節過了,我會再親自己往書院走一趟。”謝峰忙又道。
聽到這里,老夫人臉總算稍稍緩和了些,“難為你一個大男人還想的這麼周到。”
謝峰抿了抿角,隨即抬腳走到謝旭跟前,溫和的看著他道,“旭哥兒,你能那個小廝出來麼?二叔有些話要問他。”
謝旭撓了撓頭,然后極快的往謝嫵那瞥了一眼。
“嫵姐兒,你說了?”顯然,謝峰也注意到了謝旭的作,于是,他干脆直接問謝嫵道。
“二叔要問話,旭哥兒自沒有拒了的道理。”謝嫵站起微笑的著謝峰,一邊朝他福了福一邊回著他的話,不過,話說到這里,話鋒卻又忽地一轉,道,“旭哥兒剛剛之所以沒應二叔是因為,昨夜梅生說的和剛剛二嬸說的有所出……”
謝峰眉心了,“那依嫵姐兒的意思該如何?”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把梅生到這來,讓他跟時哥兒當面對質。”謝嫵回看著謝峰不急不徐的道。
這話一出,謝峰眸立時沉了下去,“嫵姐兒這是不相信二叔麼?”
謝嫵卻是淺然一笑,“二叔我自然是相信的,我只是不相信二嬸……”
“阿嫵,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到謝峰掃過來的眼風,楊氏立即捂住口,滿是委屈的朝謝嫵看了過去。
謝嫵垂眸一笑,而后,轉過臉來重新看著楊氏輕聲道,“二嬸,你剛剛不是說時哥兒是被人陷害的麼?可當祖母問你是誰陷害的,您卻又吱唔了半天沒說出是誰?二嬸,您當時是想說誰來著?是旭哥兒,還是我?”
“嫵姐兒,你是不是多心了?”謝峰忍不住皺眉道。
“二叔,你真的覺得是我多心嗎?梅生是旭哥兒的小廝,他妹妹是我跟前的大丫鬟,二嬸口口聲聲說他誆了時哥兒的銀子,甚至還讓人連夜去書院將梅生捉回來審問,您說這其中沒有什麼貓膩……”謝嫵冷然一笑,然后看著謝峰輕輕搖了搖頭,而后不不慢的吐出三個字道,“我不信。”
別說謝嫵不信,就是謝峰自己也不信。
他以前怎麼會覺得楊氏明?
“先不說梅生有沒有這個膽子敢誆騙主子,就說時哥兒,他又不是個傻的,怎麼可能輕易就被一個下人給誆騙了?而且,能讓二嬸這麼興師眾連夜上書院捉人,那想來時哥兒被誆騙的銀兩必定不是一筆小數目,既然不是小數目,時哥兒又怎麼能沒一點疑慮就將銀子給梅生了?”謝嫵轉過臉看著楊氏又道。
“那說不定梅生是借了別人的名頭,比如……”
“比如旭哥兒,或者我……”
“我可沒這麼說,分明是你自己心虛!”
看著楊氏一副準備胡攪蠻纏的架勢,謝嫵彎一笑,直接將臉轉向謝峰,“二叔,現在您知道我為什麼要讓梅生當著大家的面與時哥兒對質了吧……我可不想被二嬸再冤枉一次,畢竟,這一次可不會有第二個覺緣大師來替我解圍。”
謝峰終于還是沒能忍住,狠狠的剜了楊氏一眼后才重新看向謝嫵,“嫵姐兒,那就依你的意思,把梅生到這,讓他當著大家的面跟時哥兒對質。”
“老爺……”
“阿爹……”
楊氏和謝時同時開口喚道。
謝峰用力的抿著角沒有哼聲。
謝嫵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再想將事捂在自己屋里解決已經不可能,而且,到現在,他大哥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謝嫵笑著朝覓月輕輕點了點頭,見覓月福退了出去,這才抬腳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嫻姐兒、昕哥兒、如姐兒,你們三個先回去吧。”知道接下來肯定要有事發生,老夫人便開準備將不相干的人支出去。
“是,孫兒告退。”
“孫告退。”
謝昕和謝嫻連忙起行禮道。
謝如的娘也忙將謝如抱了起來一同給老夫人行了個禮。
老夫人朝他們擺了擺手,然后了額角,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梅生很快便被領進了屋子,他一進來,便立即跪到地上,“小的見過老夫人,見過世子,見過二老爺,見過……”
“行了。”老夫人頗為不耐的打斷了他的請安。
被老夫人一喝,梅生忙伏在地上不敢再哼聲了。
老夫人擰了擰眉,抬眸看著謝崢道,“既然人領來了,有什麼要問的你就問吧!”
“是,母親。”謝峰朝老夫人揖了揖手,然后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待坐定后,他才看著梅生不急不徐的道,“你可知昨夜二夫人為何會遣人來捉你回府?”
謝嫵眉角微不可覺的挑了一下。
這要換作楊氏,見到梅生后必然會迫不及待的先將梅生誆騙謝時的罪名給坐實!可有的時候,越是著急反而引人懷疑。
因為剛才說過,昨夜梅生說的話和楊氏說的有所出,所以,謝峰一上來并沒有咄咄人,反而以退為進來試圖從梅生口探聽的虛實。
“是貴安,他前陣子不知從哪買了一只斗,并將那只斗說的神乎其乎的,后來還將那只斗送給了大公子……然后,有一天他忽然來找小的,問了小的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還問我賣我斗的那個賈老頭去哪了?能不能找到?小的當時真的一頭霧水,什麼賈老頭啊?小的本就沒聽過這人,小的前陣子是買過一只斗,可小的那斗明明是在青巷大胡子張那里買的!小的實在不明白貴安為什麼這麼說,后來爭執了一會,大公子就出來把貴安喊走了……”
“然后了?”
“然后貴安又來找了我好幾次,非著我承認他送給大公子那只斗是我買的……二老爺,天地良心,小的月例才一兩銀子,聽說他買來獻給大公子的那只斗價值五百兩銀子!小的就是不吃不喝一輩子也攢不出這麼多銀子!所以,那只斗怎麼可能是小的買的!”
“小的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貴安非得胡攪蠻纏說那斗是小的買的,直到前兩日二公子突然回來和小的說,鎮南王世子到和人炫耀說他和人斗,不僅贏了一塊玉佩還贏了整整一千兩銀子,還說那位公子不耿直,輸了還將氣撒到大公子上,小的這才知道,原來貴安獻給大公子的那只斗又被大公子轉手送了出去,正好是輸給鎮南王世子的那位公子!二老爺,小的真的冤枉啊!分明是貴安見自己闖了禍,便將想這禍事推到我頭上!求二老爺明察,給小的一個公道!”梅生說著便俯下去不停的給謝峰磕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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