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急傳回來的消息，三哥已被他們抓住數日，今日城墻斬首，那些逆黨還將他的尸掛在了城門上。”

他語氣平靜，像是在無聲孕育著風浪。

晚聞言呼吸又是一滯，還未及做聲，夜聽云卻已騰地從地上站起來，眼神兇狠泛紅。

“這些逆黨，本王要殺了他們為三哥報仇！”

狼狽之徒，舉一國之力討伐都不為過。

如今父皇授意，大權得以落到他的手上，他勢必要下令出兵，將這等臣賊子誅殺殆盡。

想了想，尤為不解恨，夜聽云咬牙，又道，“本王要親自去豫州！”

他要去將三哥接回來，還要親眼看見那些害死三哥的逆黨伏誅！

抬袖拭了下淚，他邁步便往外去，晚才從震驚中回神，見狀當即將他攔住。

“夜聽云，你別沖！”

逆黨叛投，月國人已經境，眼下豫州是何形，豈容他這般隨意前往。

夜聽云卻本聽不進半句，眼眶一陣發紅，當即用力將甩開。

“本王要如何不沖！”

那可是三哥啊！

自他，護他，將他視作一母同胞的兄弟！

左肩上的傷還未恢復，奔走一夜，晚力已是消耗不，這一下被他無意扯到傷，額角頓時便疼出層細的冷汗。

宋清安見狀連忙上前去扶，晚抿，方站直形，那廂夜聽云卻是呼吸一陣急促，面上驟然泛起陣烏紫。

晚見狀眉心一，當即上前去用力將他按住。

“你的心疾又發作了？”

當年為夜聽云診治頗久，最是悉這形由何而來。

此番這心疾重新發作，他當真是怒急攻心，連自己的命都顧不得了。

晚心中一陣著急，指尖已經循往腰間去銀針。

夜聽云聞言眼神卻倏地看向，帶了幾分異樣清明的彩。

“你終于肯承認了，是不是？”

他知道的，這人一直不愿提起過去的事，三哥也說過，此事強求不得，所以一直以來，他們心知肚明，卻默契地誰都沒有去穿那層窗紙。

現下肯說出自己心疾之事，這豈不就是代表，已經承認了自己曾經的份？

晚聞言作一滯，夜聽云卻像是怕反悔一般，一把抓住的手腕，急匆匆道。

“本王的心疾三年前便已痊愈，你若當真不是三嫂，又怎會知曉此事？”

他把話擺到明面上，是鐵了心地不想再讓掩飾。

晚不語，取了銀針要往他上扎，夜聽云見狀卻是抗拒躲開。

“本王的心疾只有三嫂能夠醫治，你若不是三嫂，本王便不能信任你！”

他眼神牢牢盯在晚的臉上，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

二人無聲較勁，幾針落下都偏了去，晚眼底一沉，當即停手退開。

“夜聽云，命是自己的，你若自己都不肯珍惜，那便無人能救你。”

此等關頭，他竟還有心思抓著這個！

夜聽云倔強昂頭，“若你不是三嫂，那本王的命便與你無關，你大可不必費心診治，本王自生自滅便好。”

“你！”

晚有些氣結。

這呆瓜做事向來是一筋，真想棄之不顧，可又如何能做到？

重重呼出一口氣，只好沉聲應他。

“是又如何？時過境遷，是人非，今日已非昨日，今人也非舊人。”

到底是誰，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夜聽云卻不肯放過話中的任何一細節。

“沒有是人非！”

眼神看向，他定定道：“三哥對你從未變過，本王和母妃也是，皇祖母也是！”

當年離京突然，他們甚至來不及給一個解釋。

三年的時間太長，變化太大，再次相見，形確實已大不相同，可不管世事如何變化，他們對，從未變過。

明明臉已蒼白至極，可他眼中的堅定卻仿佛灼灼明焰，晚心尖微弱一，倉惶偏開眼。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不必再提。”

“好，先前之事本王暫且不提，那眼下呢？你明知三哥和云姝之間沒什麼的，還是不肯原諒他嗎，就連他……”

晚擰眉，“我沒有不原諒他。”

再濃烈的恨意都有被時間抹平的一天，何況眼下已經猜到，父兄極有可能并未亡，所以對夜聽瀾，實在談不上是恨。

至于云姝，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或許當初離開是有此事的原因，可歸結底，到底是他們之間隔了太多，雙方又都是子孤傲，不愿開口的人。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與夜聽瀾其實是相似的。

兩個相似的人綁在一，與之對抗就像是在看另一個自己，又該有什麼樣的覺呢？

時至今日再回想起來，也就唯有“疲憊”二字可以表達心境吧。

三年的時間，的生活早已被其他事所填滿，沒心思再去想這些，若非是有所顧忌，看夜聽瀾也不過是與陌生人無異。

心緒微沉，夜聽云看出眉目間藏著的疲憊，弓了弓子，悶悶出聲。

“你與三哥的事，本王確不該多說，可如今三哥已經……我還是希你能釋懷。”

他沮喪地垂著頭，已是沒了方才那般張揚的氣焰。

晚看他一眼，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目飄遠了幾分，開口，“你有這等閑心，不如先看顧好自己的子，也好留著命，能活到再見他的那天。”

夜聽云聞言眼神猛地提起，“你也覺得三哥沒有死對不對？”

頃刻間，他眼中便已恢復了那般照人的彩。

晚眼神微，積郁在心口的沉重跟著淡去幾分。

上卻仍舊冷，“我并未這般說。”

夜聽云心中已經認了死理，自便屏蔽掉這句，一擼袖子，朝著出胳膊。

“快，快給本王診治！”

這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晚眉心略略一揚，眼神看著他，未，“方才不是還死命躲著，不肯讓我治？”

夜聽云未有毫心虛。

“那是本王在撐！”

“快，本王要撐不住了，再不治立刻便會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