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聽云蘇醒時，皇帝已經再次昏睡了過去。

室一片寂靜。

他想著夜聽瀾的事，猛地一下從榻上坐起來，迎面對上的，卻是太后極為凝重的眼神。

“皇祖母……”

夜聽云張，一時微怔。

太后似是回神，面上的凝重退了幾分，當即關切上前。

“云兒，你可有覺好些了？”

他的心疾早年經晚診治，已許久未再發作，此番突然顯現異樣，足以見夜聽瀾的死對他打擊有多大。

心口一鈍痛尚存，夜聽云卻毫無心思顧及，只抿了下發白的，搖頭道。

“皇祖母，我沒事。”

太后皺眉，眼中擔憂不減。

盯著他看了片刻，莊嚴道：“云兒，哀家有話要說與你聽。”

夜聽云心不在焉點頭，豈料卻被接下來的話給徹底震驚。

“父皇要立我為儲？！”

太后看著他，眼神平靜，“你父皇已留下旨意，待他病逝后，便要哀家持詔書扶你登基，到時，你便是我靖朝的新帝。”

這消息太過炸裂，夜聽云被震得一時有些說不出話。

“皇祖母，我……”

他從未這般想過！

像是一副重擔突然下來，夜聽云下意識便想要推。

可太后的眼神卻鎖著他，不容許他有半分逃避。

“云兒，眼下的形勢不容你再由著自己的子胡來，事關朝廷安危，你必須要振作起來，與哀家一起守住這朝綱！”

皇帝病倒，夜聽瀾被殺，朝中可擔此任者已所剩無幾。

此等關頭，為儲君，他必須要站出來有所擔當。

這沉甸甸的責任夜聽云有些無所適從，可當他的視線對上太后鬢邊的白發，以及因疲憊而愈發傴僂的形時，一瞬間，腔仿若被棉絮填滿，沉悶得不過氣。

皇祖母老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已年逾花甲，卻仍在竭力挑起朝中重擔，而他，又有什麼理由畏在后，心安理得地眾人用生命筑起的層層蔭庇。

他從來都不該忘記自己是一個皇子，更是一個該為此而出力的兒孫。

心一陣陣地發沉，夜聽云應聲，沉悶中卻帶了幾分異樣清晰的堅定。

“皇祖母，我明白了。”

晚回宮時，天已有些泛亮，而宮里一夜未歇的靜，也終在此時緩緩沉寂下來。

頭頂仍是昏沉的星幕，方進院時，天邊一縷韶灑落下來，看清了那道坐在臺階上的孤寂影。

夜聽云弓著子，頭垂在雙膝之間，不知是在這坐了多久，聽到靜看過來時，眼神是異常的安靜。

晚發覺他有些不對，步子一頓，當即輕喚出聲。

“夜聽云？”

這一聲才像是將他的神識喚醒，夜聽云微怔了下，嗓音悶悶出聲。

“你們去哪了？”

相較于之前，他現下簡直平靜得有些過分。

晚聞言眉心微不可見一蹙，卻還是耐心回答，“今夜那神人又有所作，我們一路追尋出城……”

“三哥死了。”

他嗓音疊在的話上響起。

晚心中一震，卻見他仰頭看向自己，一字一頓重復。

“三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