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見著他們，姜如墨倒沒有太大的意外，目在晚上微停了一瞬，上前行禮。

“見過墨王，側妃。”

夜聽瀾抬了下手，未作言語，姜如墨見狀當即上前去給皇帝診脈。

殿中的氣氛又沉寂下來。

晚將疑問咽了回去，眸盯著姜如墨認真診脈的背影，腦中，那日去姜府所見的形卻又忽地冒出來。

夜聽言去找姜如墨，這聽著實在費解。

他生母出低賤，母家遠不如其他幾個王爺強盛，素日里最喜歡結的便是文臣武將，那些都是一等一的權臣。

醫？

此前，這兩個字好像并不在他的結字典上。

所以他去找姜如墨做什麼？難不是詢問皇帝的病？

思量的功夫，那廂夜聽瀾的嗓音卻是響起。

“父皇的病如何？”

這話出口的瞬間，姜如墨已經從地上起，聞言當即轉過來。

“回王爺，皇上的病原本已有減退之象，可昨日怒氣堆積，以至悶郁結，損傷了心脈，現下……不容樂觀。”

言簡意賅就是，好不容易好轉了一點，這一下又給他氣回去了。

晚揚了下眉，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地挽起手臂。

氣死了正好，讓這老糊涂蛋分不清忠良佞，下旨殺了父兄。

看看他的好老婆和這群狼子野心的好兒子吧，為了個儲君之位爭得頭破流不說，到頭來，他估計連死在誰手里的都不知曉。

不過這也是樁好事不是麼，讓老皇帝邊的親近之人殺了他，比親自手，更為誅心。

許是眼底的興太過明顯，夜聽瀾的視線轉過來，微微有些泛冷。

晚眼神錯開，眉目微了下，兩條手臂又規規矩矩地垂了回去。

也是，現在還沒死，不能開心得太明顯。

面上笑意才收了幾分，就又聽見他對著姜如墨道：“知道了。”

與先前一般無二，正主沒醒，他們這些侍疾的就只有陪坐的份兒。

姜如墨過來只是例行診脈，藥方是早就已經開好的，由高公公親自看著讓膳房的人煎熬。

湯藥送來，已經是午膳了。

喝是喝不下去的，只能開灌，這是大不敬的活，只有夜聽瀾能干。

是以，夜聽瀾將人從榻上拖著半坐起時，晚在一旁看戲。

夜聽瀾將人擺弄好，探手皇帝時，晚在一旁看戲。

夜聽瀾好不容易將皇帝的開，準備端藥卻有些夠不著的時候，晚還是在一旁看戲。

這灌藥的狀不甚雅觀，于圣有損，高公公原本是要退出去的，這都走到門口了，一回頭卻見著這般形，當即嚇了個激靈。

見夜聽瀾微沉著臉，一手掌在皇帝的下頜，另一手正凝結掌風去吸桌案上的湯藥，只好弱弱出聲提醒。

“側妃，藥……藥啊！”

您倒是抬抬這尊貴的小手，給墨王遞一下啊！

被喊到名，晚這才不不愿地起，上前端起那碗藥，而后又在夜聽瀾有些不悅但極力克制的眼神中，敷衍地遞過去。

“喏。”

“啪”的一下，殿門直接闔上。

高公公：先去世一步！

到底是自己的父皇，當今的圣上，夜聽瀾對晚這“雪中不送炭還要潑盆水笑兩聲”的態度是有些不滿的。

但轉念一想，雖是敷衍了些，不不愿了些，但到底也是幫忙將藥端過來了不是。

算了，原諒。

這般想著，他面當即又恢復如常，灌完湯藥后，連碗都沒再晚拿一下。

一直到夜，期間除了夜聽云陪著太后來看過一眼，殿中倒無人再進來。

晚無所事事，加之病人畏寒，養心殿里的炭火極足，更是昏昏睡，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

再睜眼，天黑了，了額角起，心想：到點了，該干活了。

豈料才了個懶腰，一旁，夜聽瀾的嗓音卻是響起。

“過來用膳，今夜我們在這留守。”

晚怔了下，扭頭看了眼一旁正在安置地鋪的高公公，頓時更蒙了。

“側妃放心，咱們這殿中是安置了地爐的，守夜也不會冷。”

對上他那殷切的笑臉，晚角微了下，自我安。

嗯……沒事，留夜更方便探查，嗯。

下午沒怎麼，晚膳只吃了幾口晚就覺得飽了，扭頭看了一圈，繼續回去窩著。

夜聽瀾看一眼，無聲地嘆口氣。

宮中本就氣氛張，宵過后，外頭更是沒了靜，二更的聲響一過，晚睜開眼，在晦暗的眸沉沉泛亮，若觀火。

夜聽瀾明顯也察覺到了的作，偏頭看過來。

二人眼神在半空無聲匯，下一瞬，殿中燭火極輕一蹙，兩道影自一側的窗檻極快掠出。

長樂宮，主殿房頂。

極為細弱的一陣響，房頂兩道影相繼落下。

如趙公公所說，長樂宮宮門閉，皇后現下已然是被足。

晚四下瞧了兩眼都未曾見到人影，掌住面巾往上一提，偏頭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秦家的事，是王爺在背后推波助瀾吧？”

且不說秦家是世族大家，家教一向森嚴，那皇后的胞弟又不是傻了，才會在這等風口浪尖的時候，失心瘋一樣，被灌醉了就敢說出這等滅九族的話。

其背后，必定是有人在刻意引導，讓他放松警惕，過度自滿。

看這個人像夜聽瀾。

“是。”

毫無猶豫的，畔就傳來一句肯定的應聲。

晚：？

倒也不必這般坦誠。

這人如此直白，倒整得有些不會了，掩在面巾下的角微微一抿，眼底眸悄然加深。

夜聽瀾都對秦家出手了，看來這儲君之爭必是已經快了，既如此，那也要作快些了。

眼睫一錯，垂眸，挑了一片瓦輕輕移開。

殿中暖黃的線混著熱意一齊冒出來，晚低頭去看，目的景象卻面上頓時一凝。

下面，正對著站在殿中的，是夜聽竹。

他怎麼會在這？

他不是已經被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