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宮里來了旨意。

昨夜配藥費了許多功夫，晚原本還有些困倦，驟然聽到那懿旨上的“完婚”二字，頓時清醒。

什麼……東西？

前來傳旨的，正是昨日在養心殿見過的高公公。

高公公宣讀完旨意，又笑瞇瞇抬眼來看。

“側妃福澤深厚，奴才恭喜。”

晚才從地上起，拍土的手僵滯了一下，上道著謝，眼里卻是在冒火。

什麼玩意兒，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高公公渾然不覺，“旨意已經帶到，宮里頭還有事，奴才先行告退。”

他說罷，將懿旨到夜聽瀾手中便帶人離開。

晚瞧著，紅譏誚彎起。

“王爺果真是好手段。”

此等關頭，還能讓太后松口，親自促納娶側妃的禮制，真不知他是用了什麼法子。

知道他是半天憋不出一個屁，這等事更不可能會告訴自己，晚就也沒打算追究底。

豈料這人握著懿旨的手一垂，竟是一反常態地開口解釋。

“宮里傳出消息，父皇昨夜已經醒來。”

這般大一個事，是被他說出了“今早喝了兩碗粥”的覺。

晚：？

“這關盡快完婚什麼事？”

不認為有關系。

夜聽瀾看一眼，出言提醒，“昨日是你與本王一同宮侍疾。”

晚蹙眉，“所以？”

他怕不是想說，皇帝能醒過來，是多虧了……他們的功勞？

畔那視線明晃晃地傳過來，晚樂了。

還真是。

“父皇病危，宮中本就人心惶惶，想要將此事推上明面，并不難。”

夜聽瀾頓了頓，眼神又朝看來，“有此由頭，完婚后你與本王便可常在宮中侍疾，做起事來會容易許多。”

晚：6

要不說是萬惡的權謀縱者呢，皇家這幫人，反正都是利用過來再利用過去。

角一勾，眼底也出幾分冷。

“除了這個，王爺只怕是還有別的打算吧。”

夜聽瀾這種淡漠又刻寡的子，若只是為了同查明反派之事，怎會舍得花如此力氣。

大費周章搞這麼一出，合理懷疑，他是在為爭儲鋪路。

一瞬的沉寂，畔那片清寒陡然凝固。

晚尋眼瞧過去，這人薄已然抿得冷峻。

不說話？

那就是被猜中了。

無聲地扯了，邁步正離開，卻又被夜聽瀾住。

“既是側妃，不可無名號，本王已替你擇好了一字。”

晚只覺他事兒多。

不過是個用完即棄的份而已，王妃之位都不稀罕，還會在乎一個側妃的封號麼？

皺眉看過去，眼中的詢問之意明顯。

夜聽瀾角無聲一，蘊了幾分墨的眼眸同對上，幽幽一片，若觀火。

“就取‘婉’字，如何？”

極為平淡一句，落地卻仿若驚雷乍現，晚形僵滯，脊背頓時一片寒涼。

夜聽瀾視線仍鎖著，帶了幾分莫名繾綣的溫意，看上去倒像是在認真尋問的意思。

晚心神凝聚，開口嗓音艱。

“不知王爺取的是哪一字。”

明黃懿旨在他掌心翻了個個兒，清寒涌，面上那道灼灼之意終于移開。

“‘有一人，清揚婉兮’，本王為你擇的，自是艷溫婉之意。”

溫婉？

晚指節微，掌心涔涔的汗意褪去幾分。

夜聽瀾勾，眼神無聲追隨，“婉側妃，回去好生準備吧。”

……

京中最負盛名的煙柳地，春眠居。

一夜將歇，店中的門板才被封上，卻又被一大力給猛然破開。

夜聽言黑沉著臉進門，直奔二樓而去。

小廝原本是帶了打手出來阻攔的，一眼看清是他，當即誠惶誠恐地跟上去。

“二王爺，您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姑娘們才歇下不久，小的這便去……”

“砰”的一聲，直接將他話音阻斷。

看清他踹的是哪間的房門，小廝面上一白，差點撲通一聲直接跪下去。

“二王爺……四王爺吩咐了不準人前來打擾，這這……”

“滾開。”

夜聽言不由分說，一腳將他踹開，徑直邁步往里去。

榻上兩抹人影纏。

夜聽雨還在昏睡著，對這靜毫未覺，倒是他懷里那個人，睜眼便見到房中的幾個男人，登時尖出聲。

夜聽言眼中狠辣一閃，一只匕首擲過去，尖應聲停止，人頓時斃命。

“啊……！”

未料到他這做派竟是比夜聽雨還要狠戾，小廝失聲出了口，后背一陣冷汗，連忙又手將捂住。

榻上，夜聽雨皺著眉頭醒來，睜眼就對上人瞪得僵直的眼球，登時嚇醒。

“啊——有刺客！”

胡一把將尸推開，他驚慌起卻對上夜聽言冷漠的眼神，登時一怔。

“二哥？”

他怎麼找到這來了？

夜聽言冷漠一眼掃過去，小廝當即便帶人退出房間。

夜聽雨后怕地拍了拍口，語氣還有些不穩，“你可嚇死我了。”

話落又覺他臉有些不對，一邊穿著裳一邊開口。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什麼事？”

夜聽言一眼看過去，氣得冷笑，“今日是什麼日子，你竟半點都不記得了？”

什麼日子。

春眠居花魁重選日？

夜聽雨差點沒口而出，對上他幽冷的眼神，訕訕。

“什麼日子？”

不知為何，他最近神似有些恍惚，很容易便記不起事。

夜聽言見狀登時氣結。

“太后所言侍疾一事，看來你是半點都未曾放在心上！”

昨日是夜聽瀾去的，按順序，今日便該到夜聽雨宮侍疾了。

豈料都這般時辰了，他卻還在這煙花柳地廝混，更將此事拋到腦后，這是在上趕著給那幫言遞把柄！

被他這麼一提醒，夜聽雨也猛然記起此事，頓時如墜冰窟。

“我……我這便進宮！”

“不必去了！”

夜聽言看他一眼，眉心擰得極重。

“昨夜父皇已經醒了，宮里現下人人都在傳，此事是夜聽瀾和那人的功勞，太后罰你在府中閉門十日，最近都不必再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