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帝出手，攥住了愉嬪的手腕，發不出太大的聲音，就只能求：“救……救朕！”

愉嬪冷笑道：“救你？陛下，我做替的這一輩子，被踩碎的自尊，找誰來救？我小心的取悅了一輩子的夫君，竟然要我兒子的命，夫君還要扶持我仇人的兒子，我被傷的心，找誰來救？是陛下您讓我覺得，我這一生就是個笑話。所以只有殺了陛下你，我心里才能痛快！”

天圣帝指著愉嬪，咬牙切齒地道：“賤人，你是個賤人……”

虧得他還以為，愉嬪是來關心自己的人。

愉嬪冷嗤道：“陛下，到底誰才是賤人呢？陛下當年看中我，讓我進宮來給陛下的依蘭做替的時候，你可有問過我同意嗎？陛下想要殺了我的兒子的時候，陛下想過我的嗎？陛下，誰都能罵別人是個賤人，唯獨陛下你自己不能，在我看來，這世上已經沒有比陛下，更惡心的存在了！”

天圣帝當場就嘔出了一口……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是被毒藥給毒的，還是被愉嬪這句話給氣的。

愉嬪靜靜地看了天圣帝一會兒。

算了算時辰。

開口道：“陛下，您上的毒，只剩下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要您的命了。葉夭夭現在雖然在宮里，但是東宮離書房不遠，可是也不近，等宮人過去告訴，您出事了，就算想要救您，也已經來不及了。”

天圣帝：“你……！”

愉嬪看著天圣帝，嗤笑道：“陛下，您這一輩子后悔嗎？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您對得起！臣妾雖然不確定，依蘭的死因是什麼，但是伺候過依蘭的人，說自盡之前的數日，對陛下失頂。陛下您也對不起臣妾。對不起太子。對不起三皇子。

哦，對了，您也對不起淑妃，還有淑妃的兩個兒子。臣妾算了一下，大概這個世上，您唯一對得起的人，是不是只有貴妃那個賤人？年紀輕輕，陛下就讓坐到了貴妃的位置，還想扶持的兒子。陛下您說，您對貴妃這麼好，臣妾怎麼忍呢？”

天圣帝聽懂了，愉嬪要自己的命，其實不僅僅只是因為，怨恨自己了多年，更是因為，愉嬪恨貴妃，而自己似乎唯獨對貴妃不壞。

他啞著嗓子開口道：“朕不是真的看重的兒子，也不是真的要扶持跟你作對，朕只是……只是從朝局上想，朕只是……”

只是太想除掉慕容折雪了！

愉嬪兀地吐出一口來。

天圣帝有些意外地看著。

愉嬪扯道：“毒殺陛下，臣妾也沒指自己能活，所以臣妾也早就服了毒酒。陛下，您是為了什麼，臣妾不想聽了，因為您沒活命的機會了，臣妾也沒了。咱們現在，也算是互相怨恨了，就是到了黃泉，也別再相見了，還有，下輩子也不要再遇到了。”

話到這里。

愉嬪艱難地起了，并不想跟天圣帝，死在同一個地方，都死在書房，死了之后還是太容易重新遇見了。

蹣跚著步子。

大步往外走，背對著天圣帝，苦笑著道：“陛下，臣妾小時候，算過命。算命的人說，臣妾這一生，會有大富大貴，但都是過眼煙云，算命的說，臣妾這一輩子，都不會得到夫君的真心。臣妾一直說自己信命，臣妾也一直勸自己信命。

但是，卻不得不說，臣妾的心里，也曾經是盼過奇跡發生的。臣妾也不是沒有想過，有一天陛下看見臣妾，是只看到了臣妾，而不是過臣妾，去看一個死去的人的影子。

臣妾也不是真的沒有期待過，陛下臣妾，臣妾能擁有平凡子能擁有的幸福。但是現在，臣妾明白了……命里注定了沒有的東西，怎麼樣都不會有。”

話音落下。

愉嬪也推開了書房的門。

用自己最后的力氣，把自己的，摔出了門外，甚至不惜毫無形象，狼狽地摔在書房門外的地上，也斷然不要跟天圣帝死在同一。

從前一直很期待，自己有一天能被恢復后位，現在卻覺得很好，自己不是皇后，自己還是毒殺陛下的兇手，所以無論如何，自己都不必跟這個無的夫君，被合葬在帝陵。

這很好。

臨死前看了一眼四周，看了一眼高高的宮墻，最后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下輩子啊，你要學聰明點，千萬……千萬莫要再進來這個鬼地方了。”

話音落下，閉上了眼，再沒了呼吸。

沐王爺和葉宸風，原本都以為，愉嬪只是摔了一跤，但是回頭一看，發現愉嬪整個人都不對，上千查看了一下，才知道，愉嬪不僅中毒了，而且已經沒氣了。

守在門口的小林子，也終于反應過來。

他嚇了一跳，立即沖進書房，想要看看陛下現在如何了，結果一進來，就看見陛下已經躺在地上，看著像是快沒氣了。

小林子登時白了臉：“陛下……”

聽著小林子的聲音，葉宸風和沐王爺，趕跟著沖進去一看，看見了天圣帝的樣子，也懵了。

天圣帝說話的聲音不大，哆嗦著罵道：“愉嬪這個賤人，是個賤人……”

這下。

他們也都聽明白了，下殺手的是愉嬪。

葉宸風也不知道這個事兒，需要怎麼理，便趕對沐王爺道：“王爺，您先守著書房，封鎖消息，免得京城了。末將去請示太子殿下，要怎麼辦！”

聽說夭夭也已經進宮了，去了東宮，要不要救人，也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沐王爺知道茲事大，輕忽不得，趕在外頭守著，親自看顧著所有人。

小林子急得要命。

而天圣帝這個時候，看著小林子，語氣艱難地道：“朕……朕有命。”

小林子趕去拿了一張干凈的圣旨過來。

遞給了天圣帝。

天圣帝本沒有力氣了，甚至是有進氣沒有出氣，但他還是拿著筆，抖著自己的手，字跡不慎清晰地寫完了命，這是他臨死之前，最后想做的一件事，所以他拼盡了全力，也把詔書寫好了。

小林子趕拿了玉璽過來，給天圣帝蓋上。

天圣帝看著蓋上了玉璽的命。

忍不住想哭，卻也覺得自己可笑，他看了一眼小林子，輕聲了待了幾句之后，便斷了氣……

小林子探了一下天圣帝的鼻息。

卷好了手中的命，放在了袖中后，抖著出去道：“陛下，殯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