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無疑是在替解圍。

未料到這般，晚聞言明顯有些發怔，抬眼卻對上太后關切的眼神。

“別愣著了，走吧，扶哀家過去。”

只字未提家，卻又句句是在幫。

晚心中一，悶聲頷首，“是。”

前方戰事不順的消息傳回后，太后便出宮為朝祈福去了，前線告捷的消息是昨日才送去佛寺的，也昨日回京后，才得知了家的事。

太后對晚腹中的孩子的確看重，但眼下，更多的似乎是對夜聽云的屋及烏。

是非公道在人心，在他們心中，晚的墨王妃之位早已不可撼。

定南王聞言皺了皺眉，雖是不悅，但礙于皇帝并未做聲也不好開口。

倒是云姝，見著晚從面前經過，眨著眸子沖揮了揮手。

有太后坐鎮，殿上無一人敢再看輕晚。

才落座，秦如憐跟在皇后后頭姍姍來遲，見著晚的位置，眼中明顯有嫉一閃而過。

這賤人……一個罪臣之，憑什麼還能坐在那！

太后是老糊涂了不！

很快，當瞥見了和夜聽瀾挨在一的云姝時，頓時就更笑不出來了。

誰來告訴，這個小賤人又是誰！

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方才宮里有些事便耽擱了，臣妾來遲了，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抬眼淡淡看了一眼，頷首，“坐吧。”

從晚的角度，前排的坐席一覽無余，那廂寧風毅等人早已候坐多時，抬眼過去，赫然便在期間發現了那副將的影。

那日在殿上指控時晚看得清清楚楚，這張臉，絕不會認錯。

“諸位皆是朕的將，一舉平定邊關戰，破除佞，乃是有功之臣，今日朕在此特設立慶功宴款待爾等，朝堂上下，眾卿同其樂，同欽此杯！”

話落殿中便只余杯盞叮鳴，晚端著酒盞的俏臉微冷，喝下去的雖是水，“破除佞”四個字卻比酒更為辛辣。

察覺神不對，夜聽云在案下悄然提醒，晚回神，這才發覺自己著酒盞的指節已有些泛白。

“墨王妃這是怎麼了，臉這般白，可是有什麼不適？”

說這話的是寧嬪。

家流放在先，個“佞”之坐在這喝別人的慶功酒，恐怕很難笑得出來。

寧嬪這是在故意痛。

晚抬眼，面上淡得幾乎沒什麼表。

“謝寧嬪娘娘掛懷，本王妃不過是有些犯惡心。”

這般虛偽油膩的臉看多了，的確有些惡心。

寧嬪明顯是聽懂了的弦外之音，面上一僵，旋即才又扯出抹笑。

“是這樣。”

麗貴妃淡淡一笑，順勢便將話茬接了。

“是呢，今日這菜瞧著倒新鮮，就是吃起來有些膩得，連本宮都覺得膩，更莫說墨王妃還懷著孕了。”

這話圓得滴水不，讓寧嬪臉更是難看。

自家母妃這，果然就沒讓他失過！

夜聽云暗暗在心中了聲好，當即也應聲，“母妃說得極是，兒臣也覺今日這飯菜，特，別，油！”

太后聞言手中的銀筷緩緩一擱，亦是皺眉，“許是哀家在佛寺吃齋慣了，口味也要清淡些……”

未料到他們竟這般不加避諱的維護，晚心中一陣五味雜陳，但氣氛都到這了，這菜不油它也得油。

是以，面一變便干嘔了下，直接將話坐實。

面對來自太后、麗貴妃和夜聽云的三重力，皇帝眉心一擰，將手中的珠串擱到案上。

“膳房的人當起差來是愈發不上心了，去，人換幾道清淡的菜上來！”

“是。”

一旁的太監聞言當即便快步退出殿，一連幾道清淡解膩的飯菜上來，太后的臉才有所緩和。

麗貴妃點了點面前的盤子，水眸再度看向寧嬪，“這青瓜片清熱消暑，最去火氣，寧嬪嘗嘗。”

說的青瓜便是苦瓜。

寧嬪聞言面上狠狠一頓，臉頓時比瓜皮還綠。

明眼人都看得出晚有人護著，偏定南王卻像是瞧不見，手中酒杯一舉，竟是毫不避諱。

“皇上，臣聽聞墨王妃的父兄有投敵之嫌，如今已被流放了出去，皇上仁德圣明，顧惜皇室脈留下了墨王妃，臣深表佩服。”

他說罷便自顧自地仰頭一飲而盡，而后又看向云姝和夜聽瀾，拱手。

“皇上，臣只有姝兒一個，與墨王自相識，雖不是日日同在一，卻也可稱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瞞皇上，姝兒已近及笄，此番臣詔進宮，心中私愿便是要替姝兒擇一位夫婿。”

眼神從晚上瞟過，又不怎麼歡愉開口。

“既然墨王如今已有正妃，那臣便都斗膽替姝兒求一個側妃之位，不知皇上可否應允？”

這話出口得太過突然，滿堂寂靜只在一瞬。

皇帝明顯也未料到他會這般直接，眉心蹙了蹙，開口卻略有些遲疑。

“云卿，并非是朕不肯答允，只是朝安做側妃，是不是太委屈了？”

依照云姝的份，做側妃本就委屈，更何況晚現下已是罪臣之，讓云姝屈居于之下，怎麼看都是委屈。

這個道理，晚自然也明白。

心莫名地被攥，有那麼一瞬，看著云姝那雙純粹的眼眸，希說出口的是“不”。

豈料云姝卻是搖搖頭。

“啟稟皇上，姝兒并不在意名分之事，只要能嫁給瀾哥哥，便是做側妃也未嘗不可。”

果然還是喜歡夜聽瀾。

頭頂仿若落下沉重一擊，晚竭力凝住心神，卻又見向自己。

“何況晚姐姐人心善，姝兒喜歡，若是日后要一同在王府，想必也定能友好相。”

云凌贊許點頭，打量著晚的眼神明顯又犀利幾分。

“墨王妃看著必也是識大之人，想必不會不同意此事吧？”

方才有太后著，容妃不便開口，現下倒也會順著桿子往上爬。

“定南王所言極是，晚一向寬仁大度，自然不會在這等小事上計較。”

云姝的眼神，云凌的迫，容妃的威，以及夜聽瀾的沉默，所有的一切，都說不出一個“不”字。

詵詵的窒息頹然漫上來，晚面上一陣泛白，起眼前已是暗了幾暗。

“臣子不適，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