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有點張的表現。

“澹臺鏡，你怎麼來啦？上次送你的果子，你吃了嗎？那個果子可好吃了，你要是喜歡吃，明天我讓哥哥再去山上給你摘！”小元寶脆生生地說道。

“嗯，吃了，”澹臺鏡點了點頭，他原本是個不解釋的人，可他想了想，還是解釋道，“我昨天和小廝去縣城了，晚上才到家。我今天聽說，你昨天被人欺負了，今天也差點被人欺負了，所以我過來看看。”

因為是，所以愿意解釋。

昨天，小元寶給他送來了半籃子野果，他心里十分容，便帶著小廝不買去了縣城，打算給挑一些啟蒙的書籍。

其實也不是什麼很要的事，隨便挑一挑就可以了。

可他不滿意。

他挑了一天。

他不僅在縣城挑選了一遍，后來還讓車夫趕著馬車去了府城，在府城的幾家比較大的書局挑了一遍。

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更半夜了。

那時候，整個宅里的人都睡了。

因此，他昨天也就不知道小元寶被欺負了。

今天，他用完早膳，做完早課，又去先生那里討教了一些學問，等他回到家，不買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說他在村里打聽到，小元寶昨天被欺負了，今天也被欺負了。

他一聽這話，哪里還坐得住，馬上就朝金家趕過來了。

小元寶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澹臺鏡，已經在院子里站了很久了。

他來得太急，走路的時候沒有之前那麼講究的儀態，服的下擺上，甚至沾了一些路旁的秋。

可他沒有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小元寶。

“你不用擔心我噠，”小元寶看向他，友好地說道，“我有三哥哥保護我，一點事兒也沒有。”

小元寶張開了雙臂，大大方方地讓他打量。

澹臺鏡微微松了口氣，如墨的眸子里微微出了一點亮。

“倒是欺負我們的人，他們好慘呢。”小元寶嘻嘻一笑，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看起來可極了。

澹臺鏡也不由自主地出了笑容，這一笑，便如云開雨霽，彩徹區明。

這是發自心的笑，不客氣也不生疏。

不是他面對大人的那一套。

小元寶總有一種很神奇的魔力，可以讓他到很放松。

好像今天的天空十分明。

好像今天的格外溫暖。

好像這紅塵之中有足夠多的讓人留的事。

“等先生那里收拾妥當了，正式開始給我們授課了，我每天來接你上下學。”澹臺鏡忍不住說道。

他其實是會一些功夫的。

皇宮里給他請了一些武師傅，教了他一些簡單的拳腳功夫，用于強健。

這些功夫說不上多厲害，保護小元寶還是綽綽有余的。

他再也不想聽到這樣的消息了。

他害怕看到小元寶傷。

天知道，當他從不買的口中得知小元寶這兩天到了欺負時，他整顆心都是揪起來的。

“好呀好呀！如果不會耽誤你的時間，那就太謝謝你啦！”小元寶甜甜地說道，“我現在也在練功夫呢，我相信有一天，我一定可以保護好自己！你要來和我一起晨練嗎？”

澹臺鏡猶豫了。

金家的環境屬實不太好。

他是真的有潔癖，在小元寶回來之前，他站在院子里，到如坐針氈。

在這里練武，他真的能忍嗎？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掙扎之，可當他對上小元寶期盼的眼神時，那抹掙扎之消失了。

他點了點頭。

“那就太好啦！”小元寶高興地笑了起來，開始給他畫大餅，“那以后，你每天都來，我跟你說，我現在會一種很厲害的功夫，你可以跟我一起練！我會讓你也變得很厲害噠！”

“好！”澹臺鏡頷首。

跟著瞎練也無妨。

都由著。

“那咱們就說定了！”小元寶重重點頭。

“說定了。”澹臺鏡會信守承諾。

下午，普陀縣。

小元寶跟著金大娘和金老頭去了縣城的廣濟堂。

這是縣城里唯一的一家藥堂，里面有一個七十多歲的坐堂大夫。

他醫湛，遠近聞名。

金老頭的病，一直是他醫治的，但是治療效果不算好。

金大娘、金老頭和小元寶排隊排了半炷香的時辰，金老頭終于坐到了看診的小凳子上。

他頭上戴著一個斗笠，斗笠上掛著幾層破麻布。

當他把斗笠摘下來的時候，后頭排隊的人全都后退了幾步，以一種驚恐的眼神看向他。

只見他從頭到腳長滿了惡瘡，那些惡瘡非常丑陋，又如櫻桃般大小，一副快要開裂的樣子。

這哪里是人？

這分明就是一個怪！

他讓人到害怕。

后頭排隊的人覺得不適且不安，開始竊竊私語，那些話非常難聽。

“不要頭接耳！”坐堂看診的老大夫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他是出于好意。

他知道別人的非議，最會影響病人的心。

他不想看到金老頭因為心不好而病惡化。

后頭排隊的人果然安靜了下來，不過，他們看向金老頭的目還是有些不善。

金老頭覺得有些尷尬。

他自卑地低下了頭，絞了自己的雙手。

“沒事，”老大夫安道，“來復診是吧？先張開，讓我看看你的舌苔。”

金老頭點了點頭，順從地張開了。

老大夫提筆蘸了蘸墨水，在一張空白的紙上，記錄下金老頭的舌苔狀況。

然后，老大夫又給金老頭的左右手分別把了脈，又在紙上記下了他的脈象。

接著，老大夫又問了一下他的大小便況，以及最近的狀況，然后也將這些記在了紙上。

這張醫案，便完得差不多了。

“還是老樣子，我束手無策，我只能說給你開一副藥方子，讓你減輕一點痛苦，至于別的，我是真的做不到，”老大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你的這種怪病，我真是見所未見！上次的藥方子帶來了嗎？你把方子給小藥，讓他照著上次的方子抓藥，你們繼續吃！”

金老頭和金大娘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點啊，飲食滋補也很重要，我記得你們家以前條件不太好，家里的錢幾乎都花在了看病、吃藥上，”老大夫斟酌著說道，“也不能全花在這上面，至要留一些錢買鴨魚，給病人補一補！這條件跟上來了，不虛弱憔悴了，病才會保持在良好的狀態。”

“好好好，一定一定。”金大娘唯唯諾諾，連連點頭。

“多吃魚啊，魚很滋補的！”末了，老大夫又叮囑了一句。

“好，回去就吃！”金大娘點點頭。

三人出了藥堂，來到了縣城的瓦市。

此時已經是下午了。

瓦市里沒剩下幾個賣菜的人，也沒多買菜的人。

賣魚的人都已經走了。

金大娘憾地嘆了口氣，想著只能明天再來買魚了。

“沒事噠，娘，”小元寶拉著的袖子，甜甜地安道，“我們可以去河里撈魚呀！剛撈上來的魚可新鮮啦！我親爹娘曾經跟我說過，撈上來太久的魚就不好吃啦！爹爹要養，我們要給爹爹吃最新鮮的魚！”

“你這傻孩子，你就沒聽說過，咱村里的那條河邪門得很嗎？那里幾乎撈不到魚！那條河的名字龍王河，傳說河里面有真正的龍王，所以那水就有靈氣，水里的魚啊，多多地開了一些靈智，會比別的河里的魚更加聰明！有人釣魚，那魚兒不咬魚餌；有人撈魚，那魚不往網里來！咱村里的人啊，就沒在河里撈到過幾條魚，就算撈到了，那也是兩指寬的小魚，別說燉湯了，清蒸都不夠塞牙，”金大娘搖了搖頭，“我們還是明天再來吧。”

小元寶若有所思。

他們回到家之后，金大娘跟家里人說了，要讓金老頭多吃魚的事。

全家人點了點頭。

此時距離做晚飯還有一段時間。

小元寶扯了扯坐在左邊的金大郎的袖子，又扯了扯坐在右邊的金二郎的袖子，雙手合十祈求道:“大哥哥、二哥哥，你們可不可以陪我去河里撈魚啊？小元寶覺得，讓爹爹滋補的事不能拖，元寶想讓爹爹在今晚喝上新鮮的魚湯，雖然娘親說，以前村里人在那條河里，好難撈到魚，但我還是想試一試呀！”

金大娘無奈地搖了搖頭。

金大郎和金二郎對視了一眼。

村里確實沒什麼人在那條河里撈到魚，就算撈到了，那也是本不夠看小魚，煮了都嫌浪費一把柴火。

但是既然妹妹想去，那就去吧。

要寵著妹妹呀。

“好。”金大郎和金二郎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們要去就去，只是有一點記住了，不許讓你們妹妹下水，要讓你們妹妹離岸邊十步遠，靠近一步也不行，否則的話，仔細你們的皮！”金大娘嚴厲地警告道。

金大郎和金二郎連連點頭。

開玩笑，他們怎麼舍得讓妹妹有危險？

金大郎提了一個水桶，金二郎牽起了妹妹，三人一起出了門。

有人遠遠地問道:“你們去哪里呀？”

“帶妹妹去撈魚！”金大郎說道。

“那能撈到什麼魚？龍王河里的魚比人都！鎮上賣的是什麼魚？那都是別人養在池塘里的魚！”

“去試一試嘛。”金二郎說道。

聽到他們說這話的人，全都搖了搖頭。

想撿便宜想瘋了。

以為能在山上和蘆葦叢中撿到蛋，就能在龍王河里撈到魚了嗎？

龍王憑什麼要賣你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