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祭祖飯,比起去年還要盛的多,三錢九分銀子一斤的金華火切了十斤,四錢銀子一隻的鵝買了三隻。
一尺長的溫州大蝦一人一隻,酒水終於換上了綠蟻樓的劍南燒春,還有必不可的白麪饅頭。
三個長輩坐在上首相互敬酒,朱舜帶著幾個弟弟坐在下首,端過酒以後,也是開始相互敬酒。
朱舜有六個材高大的弟弟,今年只剩下了四個在這裡吃飯,老二去了松江府做了一名造船工匠,老六去了遼東邊疆。
剩下的幾個弟弟,老三朱金這小子因爲家裡有點小錢了,沾染了一些富家爺的習氣,喜歡上了聽曲鬥蟈蟈。
朱金坐在大哥旁邊,目躲躲閃閃,一直不敢直視朱舜,從小就被慣壞了的他,只怕朱舜這個大哥。
朱舜怕了拍朱金的肩膀,差點沒把這小子給嚇死,趕給朱舜敬酒。
朱舜了一下朱金的酒碗,笑道:“老三你別害怕,大哥不會說你的。”
“只想給你說一句,要玩就玩出一個極致來,爲大明第一玩家,也是一條出路。”
代老三一句,朱舜看向了老四朱銀老五朱銅,這兩個小子今年讀了幾本書,比以前自信了很多。
但他們已經過了學習的黃金年齡,還一門心思死讀書的話,這輩子很難有大就。
朱舜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老四老五,還是那句話,你們倆要是和老二一起去松江府,未來肯定能爲富甲一方的實業家。”
實業家說的好聽,說到子上還是商賈,老四朱銀老五朱銅哪裡看得起商賈,不敢反駁朱舜,只是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知道了大哥。
老七朱玉年紀最小,這一年經過在王恭局的歷練,又見過不朝廷的正式員,比起其他幾個兄長還要的多。
朱玉主敬了大哥一杯酒,笑意款款的說道:“兄長不要發愁了,過了年父親準備聘請一位常的《詩經》先生,過來當四兄和五兄的私塾先生。”
大明一些地方的私塾先生,因爲通某一種儒家經典,往往爲僚鄉紳家炙手可熱的私塾先生。
福建莆田的《尚書》先生,江蘇常的《詩經》先生,江西安福的《春秋》先生等等。
炙手可熱了,聘請這些先生所用的銀子可不,管吃管住不說,一年說也得五六十兩銀子,這還是不出名的私塾先生,要是一些有名氣的,價格更高。
老四朱銀和老五朱銅立即出現了激的表,心裡對於老爹的一點不滿,也就是跟著朱舜的機會給了老幺朱玉,煙消雲散了。
大過年的,朱舜不想打擊老四老五高興的心,不再說了,看向了已經有點員樣子的朱玉:“老幺,你今年表現的不錯。”
“大哥準備舉薦你當王恭局的掌廠,只是大哥卸任掌廠以後,這個特批的品秩就沒了,只是相當於一個胥吏頭子。”
雖然只是一個胥吏頭子,不過對於前年還是個莊稼漢兒子的朱玉來說,不亞於一步登天了。
朱玉趕給大哥敬了一杯酒:“大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丟臉的。”
工廠主朱壽聽到小兒子明年就是掌廠了,端著酒碗的手掌,了一下,差點沒把金貴的劍南燒春給灑了。
以前沒見縣裡的小吏帶著一羣幫虎,作威作福,現在自己的兒子竟然是胥吏頭子了。
工廠主朱壽接連灌了兩碗酒,紅著臉拍了一下朱玉的肩膀說道:“俗話說,長兄爲....那啥...就是爹,你以後可要好好的聽你大哥的話。”
朱玉撇了撇,不耐煩道:“知道了爹。”
朱舜看著和和睦睦的一大家子,笑了笑,繼續說道:“三叔,咱家的紡紗廠已經擴張到五十臺了,明年擴張的腳步可能就要慢一些了。”
慢一些?現在朱氏紡紗廠的紗線供不應求,每多一臺水力紡紗機,每個月就多賺二十兩銀子,應該越快越好纔對,怎麼要慢一些。
朱舜也沒去解釋,看向了醉醺醺的老爹:“爹,明年我準備在京城東面的河附近,開設一座圓窯。”
老爹朱忠仁晃了晃腦袋,打了一個酒嗝:“在河附近建一座圓窯?兒子,你是想燒瓷?”
朱舜搖了搖頭,給老爹的空碗倒了一碗酒:“不是的爹,燒製一種做水泥的東西......”
老爹朱忠仁一口乾掉,放下酒碗樂呵呵道:“不管你做什麼,爹都...支持...你...”
這句話剛說完,老爹朱忠仁腦袋一歪,打起了呼嚕,好在百戶朱忠義及時扶住了他,要不然肯定撲倒在酒菜上了。
百戶朱忠義放下酒碗,沉默著把朱忠仁給背到了房間裡。
老爹朱忠仁有一句話一直想說,也是他活著最大的心願,就是把家裡的房子推倒重建,建造一青磚綠瓦的宅子。
兒子說要建造一座圓窯,說也要花費一百多兩銀子,還要聘請窯工,朱忠仁只能放棄這個只要就能完的心願。
這頓除夕祭祖飯,又吃了一個多時辰,就各自回家守歲了。
大年初一。
大早上就聽見各家燃放編炮的聲音,朱忠仁今天起得尤其的早,喜滋滋的坐在正堂中間,等著別人過來拜年。
往年都是他帶著兄弟和兒子侄子們,去給別人家拜年,今年可不同了,他是老爺的老爹,一大清早就不斷有人過來拜年。
人數越積越多,都把空曠的院子得站不下人了,只能一家一家的流進去磕頭。
平輩過來寒暄兩句,然後讓兒子孫子給朱忠仁磕頭,等小孩子們磕完頭,朱忠仁抓一把核桃棗子這些乾果,放在小孩子的小手裡。
小孩子們立刻歡呼雀躍起來,想著明年還要先來這裡拜年。
剛送走第十六波過來拜年的鄉里鄉親,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陣驚呼聲,堆在院子裡的鄉民們,也是發出了驚呼聲。
“乖乖,老朱這下是真的發達了。”
“可不是,你瞅瞅外面的轎子,足足有七八頂。”
“我的老天爺,咱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轎子,更別說上家裡來拜年了。”
“哎,我家要是有七八頂...嗯...別說七八頂了,就是一頂轎子過來拜年,死了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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