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方才還在下,轉頭便天晴了。
趙奕恒在宮外站了一夜,始終不得皇上相見,轉頭便去了皇后宮里。
皇后也是聽他說了,才知皇上已經把自己娘舅的兒許給了趙奕恒,聽他又說完城外死士一事后,便知皇帝是已經放棄了他,選擇太子了。
“一切都完了”皇后想起自己死去的兒子,原本趙佑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人選,可惜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父皇當初讓我回京,一定是有目的的”趙奕恒瞧見皇后臉上的失,忙道。
皇后看了看他,忽然笑了起來,笑罷,只是嘆了口氣:“你真是太不了解皇上了。”
趙奕恒疑的看著:“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皇后莞爾:“你可知道當年皇上是怎麼才登上皇位的嗎”
趙奕恒面微沉,皇后抬抬手打發殿里的人都出去了,自顧自繼續道:“當年皇上那麼多兄弟,他本不是嫡長子,他不過是個低賤的小宮人生的罷了,談不上有什麼外戚的支撐,后來母妃在宮闈爭斗中死了,他就了一個人人可欺無權無勢還無人庇佑的小皇子,但若不是這些欺凌,他也許還不了今日殺伐果斷的王。”皇后說著說著,似回憶起了以前,看了看底下站著的趙奕恒:“原本我以為皇上是在你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想培養你,沒想,他只是拿你們做籠中爭斗的野罷了,勝出者才能得他垂憐,你輸了”
趙奕恒面冷沉的看著:“不可能的,是父皇默許我訓練了這麼多死士,是他讓我回京來爭位,是他讓我”
“他不讓你回來,你怎麼跟太子爭你不跟太子爭,原本的賢王如何蛻變跟皇上一樣的君王你娘不過是淮邊的一個賤婢罷了,你真以為皇上會拿你代當年的自己”皇后語氣嘲諷起來,對于趙奕恒本來還抱有一希,可知道皇上未經的同意,就私自許了曾經因罪而被貶謫下去的娘舅的兒給他為妻之后,便半分希也沒了。皇上這樣做。與將徐瑾這樣的罪臣之許給曾經風無量的逍遙王有何區別可現在逍遙王現在又落得一個什麼下場呢
趙奕恒依舊不肯相信,他不相信自己努力了這麼久,棋差一招,便落得滿盤皆輸的下場。
皇后站起來,尾指翹起,念著手里一串珍珠項鏈,稍一用力,項鏈便斷了,珍珠灑落一地。
皇后見此,淡漠的笑了笑:“好了,回去吧,安安心心娶了你的皇子妃,皇上既然還愿意給你賜婚,就表示只要你不同逍遙王一般仍存妄想,他是不會殺你的。”說罷,轉就要走。
趙奕恒冷冷看著:“那你呢你膝下無子,娘家無勢,就算皇上不殺你,等太子一登基,他會放過你嗎蘇貴妃會放過你嗎”
“蘇貴妃”皇后面上失更多:“你認為能活到太子登基之時麼。”
“你什麼意思”
皇后冷笑起來:“我與皇上幾十年夫妻,果真,我才是最懂他的。”皇后說完,提步便離開了,也不管趙奕恒再說什麼。
從皇后宮里出來,趙奕恒又去了趟養心殿,可是毫不意外的,他又被拒之門外了。
趙奕恒想起太子所說的,乃是嚴家人出賣了那幾千的死士,狠狠吸了口涼氣,提步往宮外而去。
皇后本打算休息了,忽而聽得有人來報,說侯府送來了幾個宮,說是保護主子不利,而被送來的。
“們保的是哪個主子”皇后倚在榻上淡淡問道。
“楚貴人。”
皇后子一僵,若是換做趙奕恒過來之前,也許就置了,但是現在,卻不想再摻和。
膝下無子,卻還有娘家滿門,不能一錯再錯,既然明白了皇帝的心意,便不會再冒險。左右太子登基,仍舊是太后,就算太子不把放在眼里,也可以忍。
“把人送回楚貴人宮里去。”皇后擺擺手,不愿多說,那宮見了本還想提一提楚黛兒的傷勢,見不想聽,也就把話咽下去了。
太子本是在理政務,誰知李瀟竟急匆匆趕來,參了侯府的折子。
“你參侯府”趙煊逸面冷沉,不知道李瀟要做什麼。
李瀟面堅定,站在殿下,道:“是,微臣要參侯府世子妃,治家不嚴,竟縱容下屬傷了楚貴人,如今更是把楚貴人留在侯府,沒有送到宮里來,實在是太過分”
趙煊逸怔了怔,瞧了瞧兩邊站著的大臣,轉頭看著他道:“你說楚貴人傷了”
“是的。”李瀟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但這事兒本怪不到楚姒頭上去,倒是李瀟很堅持:“楚貴人乃是千金之軀,如今在侯府被傷,如何還能留在侯府呢,所以臣建議,即刻命世子妃將人送回宮里來,讓太醫好生照顧。”
趙煊逸這下算是明白李瀟的意思了,楚黛兒這次過去,怕是故意要留在侯府的。
“既如此,本宮隨后便會遣人”
“既然黛兒喜歡,便讓留在侯府吧。”趙煊逸正說著,皇帝的聲音卻忽然從側間傳來。
趙煊逸急忙起,扶了他坐到殿上:“父皇怎麼過來了。”
“朕怕你被底下這些老頑固煩,所以來看看。”皇帝輕聲笑道,看了看底下站著的李瀟:“你就是當初挑出來的頭批殿試的吧。”
李瀟不知皇上竟還記得他,忙拱手。
皇帝笑了笑,道:“侯府這事,朕方才在后頭聽著了,誤會而已。黛兒與世子妃乃是親姐妹,哪有什麼隔閡的,便由著們姐妹聚聚吧。”
趙煊逸面有些凝重,楚黛兒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可是清楚,而且又暗中幫著逍遙王。
“對,之前宮宴刺殺的事查的怎麼樣了”皇帝忽然問道。
趙煊逸想了想,還是道:“還在查,不過宮查出不的道來。其中一條便指向了”
“咳咳”皇帝忽然猛地咳嗽起來,咳了好一陣才停下,自然又是一手的鮮,他輕嘆一聲:“老了,不中用了。”
“父皇正值盛年”
“哪里還什麼盛年不盛年,黃土都埋到脖子了。”皇帝輕笑道,凈了手喝了茶,才道:“你繼續看折子吧,朕就不勞費這心力了,你說的那道之事,還是得查,繼續查”皇帝說完,便悠悠扶著高公公的手出去了。
趙煊逸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讓自己查出淮公主還是不想。
“太子”李瀟抬手,皇上既然發了話,那楚黛兒必然是挪不走了,這件事他還是要去告訴楚姒才行。
趙煊逸輕嘆了口氣:“你先去吧。”
“是。”李瀟忙行了禮離開,上了馬車便匆忙往侯府而去。
楚姒這會兒坐在花廳里,云頌伊在一邊:“姒兒姐姐,今日天氣好,咱們出去走走吧”
楚姒搖搖頭,定定看了看:“鄭雲不日就會迎娶你進門。我給你準備了幾間莊子鋪子,你去看看吧。”
云頌伊面緋紅:“我不急,我得留在這兒保護你。綠檀不在,小福兒又了傷兵,你邊沒個人怎麼行,你可還懷著孩子呢。”
瞧見這般擔心,楚姒抬手了還未有什麼反應的肚子,輕笑道:“不會有事的。”想起曾經方丈大師給自己的簽詞,他言世間萬皆因緣起,因緣滅,此生則彼生,此滅則彼滅,自己重生的緣乃是前世的人,自己得以嫁給林清愚,也是得益于重生,可如今前世那些人正一個個死去,此生彼生,此滅彼滅,想,這個孩子若是緣分,總會留下來,若是留不下
楚姒不再去多想,正好嚴一有消息傳來了,方丈大師的死因已經查出來了,并非圓寂,而是被毒蟲所噬。
楚姒聞言,子有些虛:“是南疆人”
嚴一擔心的看了看楚姒:“是逍遙王”
楚姒想起他之前說的話來,他說一夢夢到前世,想來不僅僅是如此,他還去找了已然看自己前世今生的方丈大師求證吧。
“還查到別的嗎”楚姒繼續問道。
嚴一想了想,道:“我們查到這位大師,出家前,好似是京城人士,只不過他是年出家,出家后,便極來京城了。”
“是京城人士也不足為奇。”云頌伊道。
嚴一頷首,又道:“但怪就怪在,我們只查到他是京城人士,他其他的資料好似全部被抹去了一般,一蹤跡都沒有。”
楚姒聞言,也覺得奇怪,但并不覺得這件事里藏著什麼謀,便道:“先不用管這一了,你們先盯著京城的向吧,京郊死士全部被殺,若是五皇子被急了,我擔心還會有一場廝殺。”
“廝殺這麼嚴重嗎”云頌伊驚愕道。
楚姒淡淡笑著:“執念豈是這般容易放棄的。”趙奕恒時吃了那麼多苦,忍了那麼多恨,初回京城時,也是躊躇滿志,以為皇上是幫著他的,可若是他發現皇上不過是拿他當太子的一塊踏腳石時,他如何不會抓狂。
“罷了,先不說這麼多,也都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你先讓人盯著便是,一有異,即刻來報。”楚姒叮囑道。
“是。”嚴一領命退下,外頭李瀟便來了。
李瀟將皇上的意思說了,楚姒聽著,越發不知道皇帝到底要做什麼了。
“世子妃,楚貴人一定要留在侯府嗎”李瀟也有些擔心,跟著太子這麼久,又娶了綠芽,楚黛兒是什麼樣的人他如何不知道呢。
楚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會再想法子。不走也罷,如今侯府里暫時沒有的人,也掀不起風浪來。”
李瀟頷首,又道:“對了,太子聽聞這兩日的事后,已經開始準備全城搜捕了,這段時日京城應該會比較,你要小心為上。”
楚姒頷首,全城搜捕正是想要的,不然趙訓炎和那伙人永遠潛藏在京城總也不安全。
“這次勞煩瀟表哥了。”楚姒起道。
李瀟忙笑起來:“不妨事的,對了,綠芽知你懷孕了,想來看看你,不知可方便”
“遲些時日吧。”楚姒道,看著李瀟提起綠芽時,眼中已有意,也滿意的揚起了角:“等蔣府的事了了,再過來。”蔣繁頭七已近,太子準備對蔣家手,蔣家肯定也有所察覺,這段時間一定會想方設法來帶走瑤兒做護符的。
李瀟點點頭,瞧著楚姒,有些出神。如今換了微薄的春衫,形看起來更加的纖弱,但這纖弱的子里,卻藏著一個強大的靈魂,無堅不摧,無往不利
送李瀟離開后,楚姒便去見了楚黛兒,楚黛兒已然醒來,似乎正等著過來一般,但楚姒更加沒想到,有朝一日楚黛兒竟會開口要跟合作。
楚姒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一眾丫環們都在外面守著,窗戶打開了,又微暖的風吹進來,夾雜著花香。
楚黛兒倚在床邊看著,面上平靜無波,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可偏生就是這樣,才恨
“我與你本無大仇,何不合作呢”
楚姒端著湯羹的手微微一頓,并不應話,沈媽媽之死、江媽媽之死、白雪之死甚至不知道邊這些種種,是不是都有推波助瀾,們之間怎麼能說沒有大仇呢。
見楚姒沉默,楚黛兒并不生氣,反而笑起來:“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的世,我不會由著他們這樣擺布的”楚黛兒眼帶恨意。
楚姒淡淡看著:“你想如何殺了趙訓炎,殺了你背后那人嗎”
“是”
“可我如何能信你”楚姒站起來,抬步去將另一側的窗戶也打開了,外面正好,照的草坪綠得讓人心靜:“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冷無,手段狠辣,我跟你合作,豈不是與虎謀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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