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縣城幾乎藏不住什麼，李家眾人才離開縣衙，宋家夫人流產的事就流傳了出去，沒過多久就傳得沸沸揚揚，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

當晚，縣書院洪教諭家的餐桌上氣氛極沉悶。

“呶，做的都是你吃的，多吃點！”洪夫人將一盤往洪教諭的面前挪了挪，頗有些討好的神。

“吃，吃，還吃啥啊！”可惜每回都手到擒來的法子這次并未奏效，洪教諭氣鼓鼓的飯碗朝前一推，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

“不就是你書院里的一個書生嗎，又沒鬧出什麼大事，你在家里沖我撂什麼臉子？”洪夫人的脾氣一向急，干脆也不哄了，直接就跟洪教諭嗆上了。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從中作梗，人家婆媳在書院伙房做得好好的，就在我的眼皮底下看著，哪來這場風波？”

“洪松泉，你這是不打算講理了？”洪夫人是洪教諭恩師的兒，倆人打小就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兒，洪夫人仗著年長兩歲，小時候就沒幫洪教諭的忙，向來說話很有底氣。

“我不過就是了個話，又沒想趕們走，明明是們嫌棄你那破廟太小容不下，這才去大街上擺攤的好嗎？”

“再說人家做的是那樣貴的營生，都發家致富了，豈不正中了你的心意，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洪夫人的角滿含嘲諷，讓洪教諭到了邊的話又生生咽回去。

“不可理喻！”他只能起拂袖而去，跟每次吵架吵不贏一樣的套路。

……

江婉與鄭縣令商定了一切細節，腳步輕快的往桂花小院趕。

現在都不知道要對秦麗芝抱什麼態度。

因而起的這一場風波，不僅有驚無險，簡直就是送給李家的一場大機緣。

天時、地利，再加上人和，李家是想不發財都難了。

“嫂子，嫂子！”江婉擔心趙蕓娘的傷勢，一路走得風風火火的，眼看就要到家，突然被人住。

“是教諭啊！”看清來人，江婉忙停住腳步。

“嫂子，昨日的事我才聽說，你怎麼就不給我捎個信呢？雖然不一定幫得上忙，但好歹也能壯壯氣勢是不？”

江婉沒料到洪教諭開口第一句話竟然如此直接，當即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勞駕您夠多了，怎好一再的給您添麻煩？”

當時還真沒想到找洪教諭。

一時覺得他雖然是李文盛的生前好友，但與江婉自己并無多集，只希他能在李延睿的學業上多有照拂就很激了，雖然洪教諭曾三再表示有事找他，但江婉的確對他沒有抱多大的奢。

二來當時那個形，對上的宋家是臨江縣的豪紳，恐怕就算是洪教諭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幫不上什麼忙。

既然如此，又何必讓別人為難？

“嫂子太見外了！李兄不在了，他臨上京前將你們托付于我，一想到你們昨天的境況如此危急，我卻一點忙都沒幫上，將來有何面目去見他？”洪教諭說得沉痛不已，只差沒當著江婉的面捶頓足。

“不至于，真不至于。”江婉訕訕的笑了笑，心一陣自責，看來是自己辜負了別人的一片好心了。

“進屋里坐坐？”想到家里還有趙蕓娘的救命恩人，多請一位陪客也不錯。

“今日不了，書院里還有一大堆的事，我是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趕過來的，有要事要跟嫂子說。”洪教諭連忙擺了擺手，“雖然宋家的事是嫂子家占理，可有沒有想過接下來要怎麼辦？”

看著洪教諭的臉越發嚴肅，江婉便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當即只有。

“多謝教諭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嫂子，宋家家大業大，他們要想針對某個人，多的是辦法。雖然他家夫人流產是咎由自取，但要是毫不講理的遷怒，誰又能奈何？”

“不如，你們還是回到縣書院里來吧，雖然我能力有限，但自信在書院里想要護住你們還是不難的。”

自古文人的地位都不低，到了大虞朝重文抑武，哪怕一縣書院的地位，也遠不是宋家一個商賈之家能比擬的，哪怕他們再有錢，有些手也不進去。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如果洪教諭只是來例行問候，江婉還能從容對待，但當他將后路都給們想好了，這就不由得不令人。

雖然書院地位超然，但并不代表洪教諭的地位也超然，就不怕宋家人背地里放冷箭。

他既然主讓們回書院去尋求庇護，就表示已經做好了不怕麻煩的準備。

“還有你們的那個雪飲的生意，我建議你們也停掉。”

“不知嫂子有否聽說過一句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引得多方覬覦，我怕我也護你們不住！”

嘶～這話真是說得掏心掏肺了！

本來跟鄭縣令的合作才剛剛被提上日程，江婉不打算跟任何人說的，但現在別人捧了一顆赤誠的心，就放在你的面前，總不好視而不見。

“實在多謝教諭替我們設想。做什麼事都往最壞的方向想想、未雨綢繆是好事，不過暫時應該用不上了。”

“我剛從縣衙回來，往后雪飲就了辦的生意了。”

“辦？”洪教諭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你是說，將方子給縣令了？”

“可以這麼說。”江婉停頓了下才點頭，“往后雪飲有專門的店鋪，收也大部分歸縣衙所有。”

保住制冰的配方，才是江婉與鄭縣令合作的首要條件，但這條自然是越人知道越好。

不是信不過洪教諭，只是堅信人經不住任何考驗，特別是不能傷害了真正為自己著想的人的心。

萬一江婉吐了實，讓別人知道方子還在的手里，那與鄭縣令合作還有什麼意義？萬一來個就敢背后捅刀的，要怎麼辦？

反正將來臨江縣城的市面上只有方認可的店鋪，與了方子也沒什麼區別就是了，也不算江婉撒謊。

“這……這可是制冰啊！與金銀等價之，你就這麼拱手讓……哦，也好，也好。”洪教諭的失態只一瞬那間，很快就點點頭，“破財免災，將來延睿中了功名要什麼不行，到底還是嫂子想得通，是我白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