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者家屬！家屬呢？”

醫館有郎中在高喝，姚娘子終是回神，“我在，我在！”

“趕的抓藥去，傷者包扎好了。”

抓藥……姚娘子犯難。

“我先借給你吧。”馮真看著面前不知所措的這個姐姐嘆了口氣。

他的荷包里有今日擺攤的收。這些錢也不是他的，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總不好又扔半道上了吧。

“謝謝，謝謝大哥，我一定會盡快還給你的！”姚娘子不敢相信的看著馮真。這麼些年都是與妹妹相依為命，鮮得人援手，想不到今日生死關頭，竟得到了好人的幫助。

看著喜極而泣、又六神無主的這個姐姐，馮真莫名就想到了走投無路時的自己。

錢都出了，干脆好人做到底。

一路錢、買藥，再由醫館藥煎藥。送到小孩病床前時，就聽到郎中跟姐姐說：“……傷口已無大礙，只是這孩子的子骨太弱，要讓多休息，我開了益氣補的方子，藥拿來了要好好的服，倒是你。”

那郎中話鋒一轉，目落到姚娘子的上，“你這條再不診治，怕是真的要廢了。”

“沒，沒事的郎中。”姚娘子黯然的垂下頭，掃了眼自己的痛，每日鉆心的痛疼，又何嘗不知？

馮真的目落到姚娘子的上，這時才發現人家腳不便，怪不得這個姐姐一直都慢半拍的樣子。

“那就勞煩郎中一并給看看吧。”話說完，馮真自己都有些愣住，本是事不關己的事，為什麼就鬼使神差的說出來了呢？

“你是相公吧？怎麼搞的，你娘子的都傷這樣了，為什麼不早些送醫？”郎中對馮真的態度就沒那麼好了，板著一張臉，讓馮真自己都下意識的覺得理虧。

“不是，郎中誤會了，他不是我相公，我這傷也不打，先治我妹妹就好。”姚娘子急忙為馮真開。

只是這份急切落到郎中的眼里，對馮真越發鄙夷。

面前這婦人膽小怯懦，一看就知道在家里是飽欺凌的對象，如今當著外人的面，更是怕得連自己的份都不敢認了。

馮真完全想不到醫館郎中都腦補了些什麼，見姚娘子已經替他澄清，便毫沒放在心上，只聽的要不好，便想著借一個人的藥錢是借，再多借一個人也是借。

雖然錢不是自己的，但江嬸子那麼好的人，要是在場也一定會幫忙的。再說了若是這對姐妹一時還不清債務，那他就先拿他的工錢抵。

在郎中和馮真的勸說下，姚家姐妹倆都被安排住進了醫館。

一個失過多又營養不良，暫時還昏迷著，一個骨骨折，患腫脹，需要刮骨療傷，全都是起不了的大病。

馮真從醫館出來，荷包里足足了二兩半銀子，這會兒才犯上愁，不知道回去要怎麼代。

好在他幫忙救人的時候，有好心的路人已經將‘雪飲’的小推車給他送到了醫館門前，回到桂花小院的時候，院門大開著，老遠就見到江嬸子在門邊張。

“嬸子！”

“你這是賣到哪里去了？天都快黑了也不見回來，再晚點我要準備去報了!”江婉看到他回來總算是舒了口氣。

上午的生意都很紅火，下午跟趙蕓娘倆人也差不多，早早就賣空了材料回來了，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馮真的人影。

生怕他在外面與人起了沖突，可不把江婉給急壞了麼。

馮真連連道歉，順帶將自己回來的路上救人的事也說了，說完還從懷里出一紙欠條來。

“嬸子，當時那姐妹倆況急，我這是不告自取了，銀子算我借的，這是欠條，從我工錢里扣！”

趙蕓娘聞訊出來的時候，正聽得馮真說被救的姐妹倆如何可憐，吃苦耐勞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全都要上婆婆，反倒兩人都傷在惡婆婆的手里。

趙蕓娘雖然對腦海中的記憶釋懷，但仍然對那姐妹倆的遭遇十分同，正準備夸一句馮小哥做得好，就見他拿了欠條出來。

趙蕓娘本以為自家婆婆會拒收，畢竟那銀子是花在那對姐妹上的，債主本就不是馮小哥。

卻沒想江婉二話沒說，直接就將欠條接了，還仔細的折疊好收了起來。

“這次就從你的工錢里扣，但我不希還有下次。”

趙蕓娘有些愕然。

自家婆婆面冷心熱，是個難得的好人，最有會了。

馮小哥也是熱仗義，解救那兩姐妹于危難，照婆婆的一貫的子，不應該夸贊他的嗎？為什麼還會說不希有下次？

“你想不明白？”江婉似乎看了想什麼，看著問了一句又扭頭看馮真，兩人都一頭霧水的樣子。“你也不明白？”

兩人齊齊點頭。

江婉額，別看像看惡人的樣子好嗎！

“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度日艱難的人。僅憑你我之力，一時之間又能幫助幾個？”

“幫助別人的前提是自己的日子還過得去。小馮是什麼境？剛從家里被趕出來一無所有，提前預支了自己的工錢幫忙那倆姐妹是好事，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預支，他自己的日子要怎麼過？”

按江婉前世的說法，馮真這真是賺著賣白菜的錢，著賣白的心，往白了說就是不自量力。

“圣人云：窮則獨善其，達則兼濟天下。我們必須心懷善念，但也要量力而行！”

江婉做不了壞人，但也絕對當不圣母。

幫助別人肯定得在自己能力允許的范圍，絕不能做濫好人。馮真今天的舉，就真的有些沖了。

于他幫助的人來說，的確是雪中送炭，但于他自己卻百害而無一利，如果不適時的潑一盆冷水，還助長他這種善行，估計很快他自己就得流落街頭了。

再說他慷的還是他人之慨，今日不告自取二兩半銀子，下回又是多呢？從江婉的視角來看，這滿大街都是需要幫助的人。

賺銀子的這個速度，完全趕不上馮真施舍的速度，還怎麼過自己的生活？

“當你自己窮困潦倒時，傾其所有也不見得能幫一個，待你飛黃騰達，手指頭松一松就能幫不人，與其每天悲天憫人打抱不平，不如做好自己，壯大自。”

善良與自保，從來就不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