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沒有幾朵雲彩,太刺辣辣的,樹椏上的鳥兒百無寂寥地喚著,爲人煙稀的道路增添許多樂趣。
行走在崎嶇地路上,牽著頭驢,張虎子穿著軍袍,前後背滿是汗水,溼了裡面的短。
“這該死的天氣,簡直把阿耶熱死了!恨不得撒泡尿滅了你這斯!”將腰間的酒葫蘆打開,痛飲了一番,看著明晃晃的太,張虎子直接罵了起來。
去了幾個月的軍中,別的不提,罵人的話,倒是學的不。
“我有一頭小驢,我從來也不騎,今天騎著我要去趕集……”
哼著從郎君那學來的歌調,雖然有點怪里怪氣的,但卻頗爲順耳,張虎子牽著剛買的小驢,不自地唱了起來。
從邕州城出來,隔三差五的,張虎子就看一眼自己後的小驢,越看越喜歡,這頭小驢,可花了他三貫大錢買下的,價值可不菲。
而且,驢背上兩個大竹筐,鼓囊囊的,裡面除了郎君獎給他的賞錢,還有買的東西,五百錢的月薪,他都積攢著。
“虎子,虎子?”剛到村口,隔壁的李嬸子就試探地喊了一句。
“哎!嬸子!”虎子笑著答應了下來。
“好幾日不見了,穿了新,跟當的似的!”李嬸子雙目放,連忙小跑過來,左瞅瞅,右看看,嘖嘖地叭幾。
“呀!虎子,你個子長高了不呢!”
“郎君那伙食好,郎君說還會再長的!”張虎子憨厚地了頭。
“虎子,你回來了,怎麼?買了頭驢?”這一會兒功夫,莊子裡的人都來看熱鬧,稀罕地看著小驢,左看看,右瞧瞧,怎麼也瞧不夠。
“三叔,俺這從城裡買的,你瞅瞅,髮油發亮,好著呢!”張虎子了小驢,對著一旁羨慕的瘸老頭子說道。
“好,虎子,沒想到你今日出息了,這驢可不便宜啊!”三叔嘖嘖了幾聲,慨道。
“那是,虎子可是跟著李郎君,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虎子可是有本事的人,你看這穿著,可是綢緞的呢!著溜溜的,比人的奈子還舒服……”
“呸!二楞子,你咋那麼下流!”年輕的姑嬸鄙視道。
“咋地了,就是著舒服,貴著呢!把你賣了也賠不起!”二楞子叉腰,頗爲不服地說道。
“好了,好了,人家虎子可是回家來著,你們擋路像什麼話啊!”瘸的三叔將幾人推開,牽著小驢,帶著張虎子走出了人羣。
“虎子,待會給你送菜餅子吃!”
“叔這有剛摘的山果子,來嚐嚐!”
這次回來,虎子到別樣的熱,他頗有些不適應,但心裡卻非常舒坦,這種覺太奇妙了。
這就是出人頭地嗎?虎子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虎子,你出息了,咱張家祖墳冒青煙了,總算有人出人頭地!”三叔瞅了一眼小驢,踉蹌地走著,慨萬千。
看著三叔那滿心思地投到驢上,張虎子頗爲無語,買頭驢就證明我出息了?您也太草率了吧!
“大哥,虎子回來!虎子回來了!”剛來到自家的小草屋前,三叔就高興地喊了起來。
“虎子?”率先走出是他的阿孃,帶著木釵,腰間繫麻布圍,眼角的皺紋很深。
“阿孃!”虎子將手中驢牽過去,興地說道:“阿孃你看,這是我給家裡買的驢,您瞧瞧!以後舂米就不再勞累了!”
“虎子!”了兒子的臉蛋,心疼不已,“咱家虎子長大了,吃了不苦頭吧!”
“沒事,阿孃,跟著郎君,我還胖了呢!”虎子拍了拍脯,驕傲地說道。
“你這小子,買驢幹嘛,買頭牛多好,犁田可就輕鬆不!”他父親此時也出來了,臉上帶著笑意,呵斥道。
“我,我看這驢便宜,也就忘了!”張虎子憨笑著。
“你們一家人說話,俺就走了,回頭去我家吃飯……”三叔樂呵了一聲,不捨得看了一眼驢,離開了。
“大哥!”“大哥!”“大哥!”
三個小傢伙齊齊跑了出來,穿著破舊改小的小傢伙,臉上髒乎乎的,跳躍地拍手,高興地喊著。
“你這服好漂亮啊!”
“那是,大哥特地穿回來的,值好幾貫呢!”這件服是郎君特地裁給自己的,不捨得穿,今個才特地穿回來。
不顯擺顯擺,鄉親們怎知我張虎子也出人頭地?
“誒——”虎子高興地答應著,一個個著腦袋。
“二哥兒還沒回來呢?”將驢上的竹筐緩緩地卸下來,順便將門關上,張虎子問道。
“去莊子裡的訓練去了,郎君組織的,包一餐飯,還教識字呢!”說到這裡阿耶臉上的皺紋舒展了。
嘩啦啦……
“虎子,你咋那麼多錢?”正幫忙收拾的阿孃,突然看見一筐的銅錢,嚇了一跳。
“郎君賞我的,以及俺的薪俸,買了驢,還有這些東西,還剩四貫!”虎子笑著說道:
“這些錢,給家裡添些柴米,給阿弟阿妹買些裳,而且,讓二哥兒進學,多認些字,咱老張家就靠他了!”
“讀書好,讀書啊!”阿耶嘆口氣。
“咱就吃了讀書的虧,在中原時,那些吏們讀著公文,直接到家中搶糧食,誰曉得皇帝老爺要徵多米,多糧?幾時停?”
“房賣田不夠,就賣兒賣,最後典賣自己爲奴都不要,只得逃到嶺南……”
說著話的功夫,所有的銅錢就收拾好了,幾個小傢伙擺弄著從城中帶回的新奇東西,笑聲響徹了草屋。
“咱家也要修一修了,小三小四小五也大了,地方挪騰不下!”
“是滴哩,家裡要裝騰一下了!”門外傳來了一句聲。
“誰呀?”
“李家嬸子——”
咯吱——
門打開,眼前涌現一張黑乎乎的臉盆子,張虎子這才說道:
“要不是跟著郎君,咱虎子哪有這般場面?”心中打定了主意,這輩子跟定了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