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開了口，眾鬼全部側耳傾聽。

“我知道你們生前，都是罪大惡極之人，去地府報到，免不了去地獄走上一遭，所以你們才會選擇留在間，留在我的邊，積攢德，期盼以后去了間，能減輕罪過。

不過很可惜，你們跟錯了人，我是至惡之人，積攢德的速度很慢，至到現在，我沒辦法讓你們全部免于責罰。

我就要死了，任由你們離去，必定會引出很多麻煩，放在以前，或許沒什麼，但酆都將至，我不想給活著的人增加麻煩。”

說到這里，九叔停頓了一下，他太虛弱了，即便只是說話，也要耗費大量的力。

他又喝了一口酒，緩了好一陣，才把剩下的話說完。

“我給你們留了兩條后路，第一條，你們瓜分我剩下的德，雖然無法免罪，但至能讓你們去間過的沒那麼痛苦。

第二條，回到我為你們雕刻的鬼像中，蟄伏下來，等我轉世，到那時，你們繼續幫我辦事，我繼續幫你們積攢德。”

九叔的話說完了，他雖然沒有把話挑明，但話語間藏著一個意思，那就是不許這些鬼，在他死后，禍人間。

眾鬼面面相覷，它們聽懂了九叔的話，此刻正在思考。

不一會兒，眾鬼分兩撥，一撥鬼選擇拿九叔的德金幣去間報到，另一撥則是選擇留下，等待九叔轉生。

九叔沒有食言，他把自己所有的德金幣全部取出，只留下最普通的一枚，剩下的金幣，全部分發下去。

他對我說。

“張閑，超度的工作就給你了。”

我點了點頭，拿出城隍令，把領到德金幣的鬼送去間。

剩下的鬼，則是老老實實的回到酒柜后的室沉眠。

其中一只鬼在沉眠前問九叔。

“你真的還會回來？”

九叔認真的說道。

“當然！我這一生，承諾的事，從未食言，之前不會，以后也不會！”

鬼沒有反駁，默默鉆鬼像。

安排后眾鬼后，九叔讓我去他的臥室，取來一個盒子。

九叔打開盒子，里面有兩本書，和一把鑰匙。

奇怪的是，兩本書的書名一模一樣，名為《縱鬼箓》。

九叔把其中一本給自己的兒子，他用愧疚的語氣說道。

“我原本不想讓你踏行，可即便去了國外，你也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這是我的絕學，你拿去吧，學與不學，你自己決定。

爸爸就要死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

九叔的兒子含淚接過了書。

隨后，九叔把盒子里的鑰匙，給了我。

“張閑，這是酒館的鑰匙，由你來保管，或許下一世的我，會來找你要的，這家酒館，是我一生的心，真要舍棄它，我可舍不得。”

我把鑰匙收好，但心中有一個疑問，不管是通過何種方式轉世，都不會攜帶生前的記憶，下一世的九叔，如何能記得他把鑰匙放在我這？

我沒問出口，以九叔的老道，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他如此安排，必然有自己的原因。

至此，九叔的后事，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

“我累了，讓我安靜的休息一會兒吧！”

我說了聲好，主離開，給九叔和他的兒子，一些獨的空間。

兩個小時后，師父趕到了。

師父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九叔的酒館，他輕車路的來到酒館的地下室，見到了九叔。

短短兩個小時，九叔的頭發已經完全花白，臉上再一次長滿皺紋。

見到九叔這副模樣，師父臉上出了悲傷的神。

九叔笑呵呵的說道。

“林懸，別擺出這表，你年輕的時候，可是每天都盼著我死呢。”

師父沒有反駁，他從隨攜帶的背包里，取出一件品。

這是一個青銅小塔，小塔共有九層，每一層刻有一個神的符文。

這件品我認得，是擺放在茶館地下室的，名為九轉玲瓏塔，是師父留給我的商筆記中，有的沒有任何文字記載的。

我今天才知道，這件，是師父給九叔準備的。

師父解釋道。

“這件九轉玲瓏塔，會洗去你魂魄當中所有的因果，我已經跟武判打好了招呼，他會把你的名字，從閻王的生死簿上抹去，你無需接地府審判，可直接轉世重生，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我原本讓武判給你安排好的人家，沒法去了。”

九叔的臉上，沒有任何失的表。

“我理解，畢竟我的死，比預計的早了些，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啊！”

師父嘆了口氣。

“你轉世后，是什麼份，什麼名字，家庭如何，都將會是未知數，以后就算我想暗中幫你，也找不到人。”

九叔笑著說。

“無妨，下一世再苦，還能苦過我這一世？活了這麼多年，我懂得一個道理，只要不服輸，出再差，也會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聽九叔這麼說，師父便不再多言。

他激活手背上的地府鬼印，將大量煞氣，注九轉玲瓏塔中。

九叔明白，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他出雙手，抱了抱自己的兒子。

“我走了，以后你一個人在國外，要小心。”

九叔的兒子泣不聲，他死死的抱著自己的父親，不愿松手。

可再不舍得，終究也要離別。

九叔散去法，與他融為一的羅剎，從他的中飄了出來。

九叔把最后一枚德金幣，遞給了他。

“走吧！你跟了我一輩子了，也該離開了。”

然而羅剎并沒有走，他深深的看了九叔一眼，隨后搖一變，竟是變了一個琉璃貔貅。

貔貅的里，叼著那枚德金幣，仿佛在等待主人歸來的忠心寵。

“你……”

我在九叔的眼中，看到一朦朧霧氣。

“罷了！你既然不愿意走，就留在酒館，等我回來吧！”

說完這最后一句話，九叔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下一刻，九叔靈魂出竅。

他看了我們一眼，最后視線落在師父上。

“林懸，下次再見面，你也應該是老了，你可要多活些歲月，否則這江湖，多沒意思。”

師父報以微笑。

“知道你喝酒，我會準備最好的酒，等你回來共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