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過大年，家家戶戶喜開。

一大早，穿著新服的大大小小孩子滿村跑。

竹聲，歡笑聲，聲聲悅耳。

晌午飯后，村里人都閑了下來。

每年這個時候，也是村里人最高興輕松的時候。

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氣氛輕松愜意。

這時，就聽到顧老娘大聲說，“老三，你干爸讓人送來的酒可真不錯，跟咱普通老百姓買的就是不一樣。”

“那是，我干爸那是什麼份？茅臺知道吧？我干爸都用來泡腳。”顧洋眉飛舞地連說帶比劃。

顧老娘不知道什麼茅臺，但知道自家老兒子有本事。

想到被抓走的喬聽南，顧老娘就更得意了。

故意當著大伙兒的面問顧洋，“老三，你跟佳佳打算啥時候結婚啊？”

“要我說，這結婚娶媳婦還是得找知知底的。別像你大哥，娶了個心大的，能掙錢有啥用？良心壞了，你瞧，這不就來報應了。”

顧洋被顧飛英了這麼多年，這會兒也覺得揚眉吐氣。

心里恨不得顧飛英兩口子被槍斃死外面才好，上卻說，“媽，你別這麼說。大哥也是被人給騙了，等大哥回來，我去求干爸幫忙，給大哥找份工作，掙錢好還銀行的貸款。”

“唉，大哥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咱們老百姓，就該好好腳踏實地過日子。他怎麼就豬油蒙了心，跟銀行借這麼多錢？他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還得清那些錢。”

顧老娘哼了一聲說，“他活該！放著好好的清白姑娘不要，非要跟個被拋棄的破鞋搞在一起。這下好了，娶了個犯法要被槍斃的壞婆娘，人財兩空。”

“媽，大哥是做錯事。可他到底是我大哥，媽你就是刀子豆腐心，上說不管大哥，你肯定舍不得。”顧洋邊說邊給顧老娘使眼。

接收到自己老兒子傳遞過來的信號，顧老娘仰著脖子得意地說，“那是，我這人最心。只要老大肯回來跟我磕頭認錯，我就還認他這個兒子。”

“媽你可真是個好人。”顧洋笑呵呵地說，“佳佳也說媽你是個和善的好婆婆，等我跟佳佳結婚就把媽你接到鎮上去福。”

“行，到時候媽就去給你們帶孩子。還是咱家佳佳好，不像某些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進門這麼長時間，是蛋都沒下一個。老大這是要斷子絕孫啊！”顧老娘三句話不離顧飛英他們小兩口。

顧洋也跟著附和，母子倆簡直要把顧飛英和喬聽南小兩口踩到泥里去。

周圍人聽到他們口口聲聲說喬聽南要坐牢，也紛紛起了疑心。

“嬸子，喬知青真要坐牢啊？”有人沒忍住問道。

顧老娘哼了一聲說，“可不，你們是不知道背地里干那些缺德事。壞事做多了，不遭報應誰遭報應？”

“喬知青干啥壞事了？我們也沒聽說啊。”有人就問。

“干的壞事多了去了，別的不說，就教唆我家老大不孝這一點，就該坐牢。老天有眼，讓姓喬的遭報應，活該。”顧老娘說著往地上啐了一口。

接著說，“以前是我心善，看在老大的面子上讓著。現在我家老三有了鎮長這麼厲害地干爸，還想欺負我們家，不遭報應誰遭報應？”

“啊？是鎮長出手對付喬知青嗎？可上回，喬知青不是說鎮長也想認當干兒嗎？”有上回顧洋認親就在現場的村民說。

“呸，放屁！真當自己是個啥香餑餑呢？就是個糞球蛋子。鎮長那樣的人，怎麼可能看上？我家老三那是人品好才被鎮長看上，被鎮長認了干兒子，喬聽南算個屁！”

“我今兒個就把話放在這兒了，喬聽南要是能回來，我當著全村人的面吃三斤屎……”

顧老娘指天立地發誓，那唾沫橫飛的模樣，讓原本不信的人都信了，以為喬聽南當真回不來了。

就在這時，一輛吉普車進村了。

眾人紛紛轉朝那輛車看去。

有人眼尖，認出昨天就是這輛車把喬聽南也帶走的。

就喊出了聲，“這車不是昨天帶走喬知青那輛嗎？”

“別說，還真是。”

“聽說是省公安廳的同志，他們又來村里干啥？”

“我聽說被槍斃后，會有人把尸送回來。”

“啥？喬知青這麼快就沒了？”

……

大伙兒指著那輛吉普車小聲議論起來。

就在這時，車門打開。

一道悉的影從車上跳下來。

后還有人喊，“你慢點，別摔了。”

這聲音好耳。

大伙兒剛冒出這個念頭，就看清下車人的長相。

“鬼啊！”

不知道誰了一聲。

村民們瞬間躁起來，紛紛用驚恐的眼神看向那道影。

“你小子說誰是鬼呢？皮了是不是，要不要老子給你松松皮？”顧飛英三兩步上前抬腳往喊有鬼那小伙子上踹了一腳，笑罵道。

“飛，飛英哥。”那小伙子吞咽了兩下口水。

又去看喬聽南。

顧飛英一掌拍他腦袋上，沒好氣道，“你小子膽了是吧？連老子媳婦兒都敢看，皮欠揍了？”

“不是不是，飛英哥那真是嫂子啊？活的？”那小伙子捂著腦袋小聲問。

“廢話，我媳婦兒活生生站你跟前還能是死的？不是，大過年的你小子是不是皮欠削？”顧飛英抬手又要打。

這回，那小伙子躲得飛快。

抱著腦袋抓了個人擋在自己跟前，指著顧老娘說，“是說嫂子被槍斃了，飛英哥你要找人算賬找別找我。”

“我，我那是隨便說說。”顧老娘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看，有點心虛。

“那可不一定。這回確實有人要被槍斃，不過，這被槍斃的人可不是我。”喬聽南走上前看著顧老娘笑得眉眼彎彎地說。

顧老娘被這麼看著，就覺得渾發冷有種不好的預。

想到兒子干爸是鎮長，頓時就有了底氣。

梗著脖子沖喬聽南說，“是我說你又怎麼樣？年紀輕輕就不學好，被公安同志帶走教育了還不長記。對長輩呼來喝去沒有禮貌，你這樣的媳婦我們老顧家可要不起。”

“老大，你跟這個人離婚，我回頭讓老三去找他干爸給你介紹個好人，咱家不要這只不下蛋的母。”

說完，顧老娘還沖喬聽南啐了一口。

滿滿的嫌棄，都寫在臉上。

“呵。”喬聽南翻了個白眼，剛要懟回去：你會下蛋，就你天天下蛋，一天下幾十個蛋里都是蛋。

還沒等發揮呢，吉普車上下來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同志走上前，“咔”地給一下把顧洋給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