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
四個孫子孫都在,舒皇貴妃單是看著都覺得高興。他們其實原也該與太子和太子妃一道去向皇后問安,但今年實在是冷,皇后就早幾日下了旨,讓各府七歲以下的孩子都不必去了,大家都輕松一些。
于是滿翊坤宮的人都在盯著四個孩子看,他們在屋子里玩玩鬧鬧也沒什麼覺,全然不知這一屋子的大人都快被他們可死了。
隨居的宮嬪不了奉承舒皇貴妃:“娘娘真是好福氣,這麼多孩子承歡膝下。”
舒皇貴妃聽言只是笑笑,不好回過來跟們說你們日后也會有。
皇上到底是年紀大了,近來見后宮見得都不多。先前都沒能有孩子的宮嬪,日后也懸。
再者,就算皇上還需要人侍奉,也總有更年輕、更漂亮的姑娘由著他挑,這些個進宮幾年都還沒得寵的,又哪還有人能想得起來呢?
宮里就是這樣,人謝得比花還快。說被忘,就能立刻被忘個干凈。
一往深什麼的,是不存在的。
——舒皇貴妃自顧自地這樣想著,思緒忽而滯了一下。
下一瞬,不由自主地遙向月恒。
……一往深或許也是存在的,至到目前為止,這孩子的母妃都還在東宮里頭如日中天。
舒皇貴妃想著這個,心有點復雜。
也不喜歡趙氏,單從子來說趙氏就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但作為太子的養母,又希太子能與太子妃好好過下去,雖然只要政治清明朝臣也不會太盯著眷的事不放,但比起來,到底還是夫妻和睦來得最為穩妥。
但在細想想,舒皇貴妃又覺得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想得再多又有什麼用?總沒辦法沈晰喜歡趙氏。
到了晌午,眾人一并用膳。幾個孩子雖然沒玩夠,但聽說要吃飯了也都乖乖地坐去了桌邊。
舒皇貴妃讓他們分坐在了自己兩側,挨個給他們夾菜,結果沈濟和凌倒還好,歡宜和月恒都反過來也給夾。
“?”舒皇貴妃愣了一下,看了們一會兒,問說:“你們的母妃教你們的?”
兩個小姑娘面對面地想了一想,然后年長一些的歡宜說:“我跟父王、母妃還有楚母妃一起用膳的時候,都相互夾菜呀!”
“哦,這樣啊。”舒皇貴妃笑了起來,又給四個孩子各添了一個翅。沈濟和凌聽得好奇了半天,才悶頭繼續吃飯。
舒皇貴妃又跟凌說:“晚上阿濟要去參前面的宴席,你和妹妹們留在這兒,帶們放煙花!”
“好。”凌點點頭應下來,但話不多。
舒皇貴妃心里輕嘆,孩子到底還是隨母親的。
趙氏當時沒給凌起閨名,是為凌起的這個名字。是想希孩子該溫的時候溫,該凌厲的時候也要凌厲些,不要總是弱弱。
現下看來,凌卻還是三個孩子里脾氣最的一個。
唉,只是倒也沒什麼,就怕孩子從變悶,然后和太子妃一樣既自己過得不高興,也讓旁人不自在。
.
東宮之中,眾人在陸續聚到晚上設宴的小廳時,離開席還有一會兒。
們就先去了側邊的廳里小坐,喝喝茶說說話,消磨這段時。
太子在園子里待了兩年,隨去的只有三個有孩子的人,其中太子妃又不在,眾人的目就全都在楚怡和云詩上掃個不停。
云詩低眼喝著茶當沒看見,楚怡有著孕也不太想惹事,便同樣乖乖坐著。
沒過多久,一個年輕的宦端著托盤進了屋來,一直行到楚怡跟前,麻利地跪地:“娘子,太子殿下吩咐,您喝碗姜茶暖暖。”
“……”楚怡啞了一下,接著看出這宦好似是剛調到沈晰跟前的,現下張。
于是趕把那個白玉小碗端起,又跟他說:“快起來。”
然后便爽快地把姜茶給喝了,碗擱回托盤里,小宦就干脆地告了退。
黃寶林揚音而笑:“兩年未見,良娣娘子還是風如舊啊。從綠意閣到這兒才幾步路,殿下都怕娘子凍著,不像我們,沒人疼沒人的。”
楚怡回了一聲冷笑:“兩年未見,黃寶林這張也如舊啊,這是忘了從前被我懟到臉綠的時候了?”
——轉瞬間,黃寶林就又變綠寶林了!
周遭眾人別頭摒笑,楚怡饒有興味地著,很想誠懇地問問:您咋又惹我呢?您是頭一天認識我嗎?
黃寶林正鼓足了勇氣要頂一句,適才那小宦又端著托盤進來了:“娘子,您到服安胎藥的時辰了。”
楚怡:“……”
你沒看我這兒正忙著用皮子嗎?
而且有點喝不下了,方才那碗姜茶雖然沒多,但是到肚子里本就很容易飽啊。現在再一看到安胎藥,就覺得脹得不行。
于是深吸著氣踟躕了一下,還是勉為其難地把藥給喝了。
黃寶林趁著喝藥的空擋可算理清了思緒,在放下藥碗時,輕輕松松地一笑:“良娣娘子倒是脾氣愈發沖了些,臣妾方才也沒說什麼,是不是?”
“哦,那是的。”楚怡坦然點點頭,“可我脾氣就是這麼沖,你想怎麼的?”
黃寶林:“……”
自此之后小兩刻,都沒人敢在楚怡跟前說話。
臨到了開席前,那小宦第三次進了屋,仍舊是端著一只碗:“娘子,您的燕窩。”
“……”楚怡登時后槽牙咬,臉上強行微笑,“你去回殿下一聲,告訴他不必這樣張,我喝一頓沒關系的。”
小宦卻恪盡職守地稟說:“殿下是早上離開前吩咐的,下奴沒法現在去回話,娘子您……”
“我喝不下了!!!還沒吃飯呢!!!”楚怡炸了一下,引得眾人都往這邊看。
又努力平了平息:“你端下去吧,晚上我跟殿下解釋,不怪你。”
小宦這才敢告退,滿屋子的眷都瞧著楚怡,一個個臉上都寫著:果然脾氣比以前更沖了。
都敢明著跟殿下留下伺候的人發火了!
.
之后一頓飯用得還算融洽,或者說,是因為眾人各有心事,所以用得很有些沉默。
去年進宮的史氏和陶氏都是頭一回參這樣的宴,史氏低眉順眼地吃著眼前的幾道菜,心里卻在慨嘆楚良娣命可真好。
——這才真寵妃吧。事無巨細,太子都是真真切切地念著想著,這和普通的寵是不一樣的,大多數進了宮的人就算得了寵也做不到這個份兒上。
史氏邊,陶氏抬眼瞧了楚怡好幾回。每一次都在想,什麼東西!
就這麼個脾,不一定是用怎樣的狐手段博得的太子的歡心呢,否則太子能喜歡?
陶氏心里怨著,不知不覺就又想到了一年前的事。那回可真是好長時間都覺得臉沒擱,剛得了冊封不久的人就太子以生病為由從園子送回了東宮,東宮這一雙雙眼睛可都不是瞎子,笑話了好長一段時間。
這一切,都拜楚氏所賜。
用完膳不久,外面喧鬧起來,宮里頭開始放煙花了。
煙花是在太和殿前放,在天上竄起數丈,各宮都能瞧見,所以各的宮宴散后眾人都要一同看煙花。
今年東宮的宮宴也沒不歡而散(……),一眾眷便默契地起走出了小廳,立在門前張。
眾人按照份尊卑自行分出了先后,太子妃不在,有孩子的楚怡和云詩就站在了視角最好的地方,旁邊一點是徐良娣。后面是黃氏、羅氏、史氏三個寶林,再往后是廖氏和陶氏兩位奉儀。
一捧眼花竄上去,楚怡抬眸瞧了瞧——紅墻綠瓦,殘雪煙花,看起來真雅致的,認真地了一下。
要是沈晰能陪一起看就更好了,同看煙花滿天,就算在二十一世紀也是個浪漫項目啊!
與此同時,在最后排,一雙手趁著眾人都盯著眼花的機會,緩緩地向前去。大風小說
楚怡咂了咂,接著又想,希小月亮能好好學冰!
這樣等再過幾年,就讓宮人用水給澆出一大片冰場,讓在煙花下溜冰,肯定死了!
不能用視頻記錄有點可惜,但能記在腦海里,也不失為一種珍貴好!
后面,那雙手在湊到前面的人的腰際時,稍稍地頓了一頓。
沒關系的,跟自己說。
天冷,大家都穿得厚,外面還有斗篷罩著,沒人能看見這樣細微的作。
啊……每年除夕沈晰都要去參宴,什麼時候才能跟丈夫孩子一起過節啊!
楚怡繼續想著,背后突然驚掀起!
“啊——”尚未辨清是誰的聲音,一巨力猛然撞到了腰上。這力道來得太突然,楚怡毫無反應余地,整個人驚吸著涼氣向前栽去。周明青玉還有岳嬤嬤都離不遠,但一時之間,也是誰都不及攙扶。
千鈞一發之際,一本能令楚怡迅速傾,將一切可以控制的力量都繃到上,總算是側摔了下去,沒直接把肚子撞到地上。
然不及松一口氣,劇痛還是驟然襲了上來,楚怡不控制地蜷,連起都顧不上,在疼得發花的視線中看到邊還摔倒了一個人。
這應該就是撞倒的人。
“……良娣娘子!”史氏驚慌失措地爬起來。這一下摔得其實比楚怡還狠一些,從掌心到手腕都蹭破了皮,但這會兒哪里顧得上這些。
“良娣娘子!”史氏腦中嗡鳴著想查看楚怡的形,焦急的宮人們有些暴地將開,尖著傳太醫。
——媽的。
楚怡頭暈目眩的,腦子里過了這麼兩個字。
可算是讓遇到一波正經宮斗劇了是嗎?
在沈晰不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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